世界杯用头撞人(十年前的世界杯决赛上，齐达内一头顶翻了马特拉齐)

上周六的7月9日，也就是欧洲杯决赛法国对阵葡萄牙的前一天，是齐达内头顶马特拉齐的十周年纪念日。有人说这是史上最著名的头击。现在再一次观看回放，我仍会沉浸其中 ：那一顶很冷静，释放出阵阵凉意。一般来说，用头撞人是被愤怒搅昏大脑后的冲动行为；是当你的手双手被旁人拉住，并劝道：“伙计，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时，剩下的最后一个选择。

但是，齐达内就是要用头去撞马特拉齐 —— 他甚至还调整了两步，以找到合适的角度：他的两脚在草皮上站定，身体前倾，像公牛一样低头挺背，朝马特拉齐撞过去。砰！马特拉齐的胸膛留下了一个齐祖专属的凹痕。裁判直接出示了红牌，意大利最终5比3点球击败了法国。

你是否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个镜头时的激动之情？看着那个时代最好的球员用这种方式结束他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很荒唐？让我们再回到那一天 ：2006年德国世界杯，齐达内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将法国队带到了决赛。法国和意大利各进一球之后，比赛陷入了僵局。加时赛中，法国队队长齐达内在球场上来回奔跑，目光涣散。他只需要一点运气，或是灵光一闪地射门，就能复制1998决赛的制胜进球，再一次被法国人民奉若神明，荣誉与不朽触手可及。

事件回放

他没能复制传奇，还是被人类的情感击败了。当马特拉齐挑衅地扯着他的球衣时，他嘲笑道：“这事儿等比赛完了再说。” 意大利后卫随即用辱骂来回击 —— 一些低劣的种族主义混话，虽然我们永远无法得知确切的内容，但是你能在网上找到各种有趣的版本 —— 重要的是，齐达内被激怒了。他等不到比赛结束，无法忍到捧起大力神杯之后再去找马特拉齐算账。他决定马上回击。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的第110分钟，齐达内顶翻了马特拉齐。红牌下场。

那次头脑发热的情绪发泄，仍然如乌云一般笼罩在法国队的每场比赛之上。十年之后，人们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一支球队的队长会在世界杯这么关键的时刻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老实说，齐达内能获得原谅吗？整个2006年世界杯，他用令人赞叹的表现主宰了每一场比赛。他身上汇聚了全世界的目光，甚至有时队友也变成了观众。他已经34岁了，并且已经决定要从国家队退役，所有人都知道世界杯是他最后代表法国队参加的比赛。他是球场上的大师，其他人只有勉为其难地跟上他的脚步。就在这场比赛中，他面对世界级门将布冯，踢出了一记勺子点球 —— 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中这个做法真是疯狂！到这为止，齐达内控制着比赛，意大利一脸尴尬地尝试反击。

但是那记著名的头槌发生了。被撞之后，马特拉齐痛苦地在地上翻来翻去，很明显是演的。法国队的主教练多梅内克朝他的球员大喊，让他们围着齐达内，保护他；被勺子点球弄得有一点创伤后心理障碍的布冯跑到裁判身边描述了整个事件经过。在世界杯历史上，裁判第一次借助回放做出了判罚 —— 所有的这些，都在决赛中发生了。齐达内染红，让他的队友们去面对点球大战。最后法国输了，意大利成为了世界冠军。

哲学家奥利维耶·普西奥尔（Olivier Pouriol）在《赞美错误之事》（L’Eloge du mauvais geste）中评论这次头槌 “甚至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计划好了的。如果是因为愤怒，齐达内会道歉的，他也能获得一个体面的谢幕。有时候情绪是很难控制的，我们当然会原谅他 —— 但是他并不后悔顶翻了马特拉齐。” 事实的确如此。四年之后，在接受米歇尔·德尼索（Michel Denisot）的电视采访时，齐达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懊悔：“马特拉齐当时用很恶劣的词羞辱了我。我不乞求得到原谅。只是真正的肇事者应该受到惩罚，就是那个挑衅我的人。” 齐达内说到。

现在皇马指教的齐达内

齐达内和21世纪的这些足球偶像的标准完全不符，他也不是品牌所希望的亲民角色。《足球365》记者、法国国际广播电台体育顾问帕特里克·朱利亚尔（Patrick Julliard）告诉我，在齐达内那个级别的球员中，没有人像他一样在比赛中被警告过这么多次。“他是性情中人，在球场上常常做出出格的事。整个职业生涯中得到过12张红牌，这对一个中场组织者来说可是天文数字，” 朱利亚尔这样评价道。“2006年的世界杯，让我们见识了他的天赋异禀，还有他难于驾驭的情绪。在决赛中，他展示出了自己的两面性 ：面对布冯罚出勺子点球，随后完全丧失理智，顶翻了马特拉齐。”

现代足球要求职业球员能处事圆滑。没有哪个品牌愿意让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给他们代言。现在能吃得开的，是如爱尔兰或冰岛那样的球迷球员，所有人都喜欢他们的幽默感；或者是拥有亮油油的小麦色肌肤的超级机器人，他得拥有电影明星般的笑容，能够在脚后跟射门的同时为了保持身材而喝着健怡可乐 —— 我们要的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而那些有争议的球星自然就被过滤掉了。

但是十年之后，谁还会记得友好的爱尔兰球迷在赛后把法国的街道 打扫得一尘不染？谁还会讨论缺乏个性的伟大球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齐达内和他的头槌代表着其他的东西 —— 传说、神话、发泄错地方的愤怒，以及他的早发性脱发。“齐达内是个矛盾的天才，” 朱利亚尔说，“这个不守规矩的人让世界杯决赛超出了单纯的竞技范畴，他提前结束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同时也决定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十年过去了，齐达内还是法国的传奇。十年过去了，那记头槌也依然是传奇。

• 作者：Quentin Muller

• 翻译：陈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