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期

​“重要的不是你来自哪里，而是你明天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奥拉朱旺

如果你的青春里有过“姚麦组合”，那肯定对一个名字不陌生：穆大叔。

2004年，38岁（官方年龄）的穆托姆加盟火箭，担任“小巨人”姚明的替补。彼时，穆大叔多以老当益壮的形象示人，在有限的时间里发光发热，偶尔还上演摇手指的经典时刻。

其实，年轻时的穆托姆堪称中锋时代NBA的一员悍将，他生涯8次入选全明星，4获最佳防守球员，随艾弗森一起杀进总决赛，掘金和老鹰都退役了他的55号球衣。

​遗憾的是，穆托姆巅峰时期，并不被很多年轻球迷所了解。

尽管算不上巨星级别，但穆托姆勤勤恳恳，爱干防守端的脏活累活，为球迷们留下了许多难忘而美好的回忆。

今天，我将为您讲述：NBA最早“字母哥”穆托姆的传奇故事。

第一节 年龄之谜

​2015年11月25日夜，亚特兰大菲利普斯球馆。

老鹰与凯尔特人的中场休息期间，观众们反而更加疯狂地庆祝起来。因为这一天，前老鹰球员穆托姆的55号球衣永远挂在了球馆上空。

万众掌声之下，穆托姆仰头望着自己的球衣，开怀大笑，他兴奋地摇起了手指，观众们随即摇手指回应，那是十足穆托姆风格之夜。

“我做梦也想不到我的球衣能在NBA球队退役，我效力过多支球队，很荣幸球衣能在老鹰退役，亚特兰大是我称之为‘家’的城市。”

确实，穆托姆18年职业生涯里，曾先后效力于丹佛掘金、亚特兰大老鹰、费城76人、新泽西篮网（现更名为布鲁克林篮网）、纽约尼克斯及休斯顿火箭，六支球队，他对亚特兰大情有独钟。

“家，可不是我随便说的一个词。”

​1966年（官方认定），穆托姆出生于刚果（金）首都金沙萨，那是一座不发达城市，甚至没有正规的户籍登记制度，更别提出生证明了。

出生之后，穆托姆的年龄就成了谜，关于这个谜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其退役。

当年，穆托姆多大了的猜想几近娱乐化，他一度被女儿质疑是骗子。

“我女儿说，‘爸爸，为什么大家都拿你年龄开玩笑？’她才9岁，已经听说这个梗了，她觉得自己的爸爸是个骗子。孩子没有多强的分辨力，所以事情变得非常糟糕。”

​至于穆托姆本人，早已习惯了这种质疑。

在非洲时，穆托姆身高异于常人，他小学时便常常被误认为成人了。受益于2米19的傲人身高，乔治城大学向21岁的穆托姆提供了奖学金。

第二节 另类教练汤普森

​1987年，穆托姆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在飞机上，他心情忐忑，对传说中美国既向往，又恐惧。

“我当时还是个学生，一无所有。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是在异乡找到一个家，它比篮球更重要。”

从机舱门打开那一刻起，穆托姆立刻感受到了宾至如归的温暖。

“三个会法语的学生迎接了我，因为我还不懂英语。那一刻，我没有迷失的感觉，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甚至今天还和他们中的一些人保持着联系。”

32年前，乔治城大学为一位21岁的大龄学生提供奖学金轰动了媒体。

​“在我去乔治城大学之前，媒体不断地问，‘他是谁……穆塔比?’”

这很正常，穆托姆的名字太长、太拗口了：迪肯贝·穆托姆全名迪肯贝·穆托姆·穆坡伦多·穆坎巴·让-雅克·瓦穆托姆（Dikembe Mutombo Mpolondo Mukamba Jean-Jacques Wamutombo）。

穆托姆的全名由49个字母组成，可谓“字母哥”鼻祖了。

即使没人知道穆托姆是谁，可有一个人看好他就足够了，那就是乔治城大学主教练汤普森。

离开杜勒斯机场，穆托姆坐车赶往同在华盛顿的乔治城大学。在那里，汤普森教练已经准备好了新闻发布会，多家媒体到场报道这位只活在传言里的“非洲大山”。

“没有人看过我打篮球，根本没有人见过我。”

​发布会上，汤普森教练非常幽默。

“我们多了一位来自非洲的新员工，等着他上演好戏吧。他身高只有1米52，但我相信，这孩子很厉害的。”

当然，汤普森教练是在开玩笑，穆托姆已然成了焦点人物。

第一次参加训练时，记者向看怪物一样端详着穆托姆，好像他真的在一周之内从1米52长到了2米19似的。

“从那时起，汤普森教练就是我心目中的父亲。他教我如何打篮球，也教我如何成为一个男人。正是在乔治城大学，我学会了热爱比赛，也是乔治城大学的经历，让我为生活做好了准备。”

初到乔治城大学，穆托姆就读于语言学和外交学专业，他梦想着成为一名内科医生，学得一门本领，养家糊口。

​非洲太贫困了，汤普森教练看在眼里，他为穆托姆篮球之外的生活处处着想。

“他的哲学是‘篮球终有一天会停下来的’，你可以在球场上呼风唤雨，一旦退役了，你该怎么办呢？”

在汤普森教练的督促下，穆托姆成了最忙碌的篮球运动员，他的生活极其忙碌，常常奔命于球场和课堂之间。

“我只缺席过乔治城大学的一节课，那天我牙疼得要命，决定翘掉所有课。我直接去看牙医了，却忘了给篮球办公室打电话。”

不出意外，惩罚马上就到了。

当天下午，穆托姆去校队训练，当去更衣室换衣服时，他远远地发现自己的储物柜里有一张纸，走近拿起一看，目瞪口呆。

“是一张回刚果的单程机票，不是假票，汤普森教练真的买了一张有我名字的单程票。”

穆托姆呆在原地，恐惧和羞愧涌上心头，他对着储物柜哭了起来。

​“那天，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因为我此前有两个朋友因翘课被学校开除了，我不想当第三个。汤普森教练喜欢开玩笑，实际上他很严肃。”

自那以后，穆托姆再未翘过课。

在汤普森教练调教下，穆托姆迅速成长为顶尖防守型中锋。1989-1990赛季，穆托姆抢下389个篮板和259个防守篮板，创校史纪录，他与莫宁的组合威震江湖。

​想起恩师汤普森，穆托姆感激不尽。

“现在，篮球已经停下来了，我很自豪退役后能开启新的生活，建立自己的基金，成为NBA全球大使。”

第三节 霸道学长尤因

​乔治城大学有着中锋传统，传奇中锋尤因便毕业于此。

当年，穆托姆在乔治城大学打得风生水起，被认为是最出色的盖帽球员。当时，尤因已在NBA成名，他仍常常回到大学“教训学弟”。

“他会在夏天回到母校来帮助指导球队，对我非常严厉。他已经是NBA球星了，经常为我讲解怎样才能更强。”

穆托姆极其敬重尤因，尤因是他见过的最热衷于健身的球员。

“你还记得帕特里克在比赛时会出多少汗吗?训练中，他会出两倍的汗。帕特里克总是汗流浃背，他很努力——无论是在训练中，还是在比赛中。”

​每到夏天，尤因总是一大早叫学弟们起床锻炼身体。那时，穆托姆等人都是大学生，习惯了懒床，讨厌早起。

而每天早上，只要有人迟到，尤因便大发雷霆，他给学弟们取各式各样的绰号，褒贬不一。

“他让我们一周健身七天。”

“帕特里克，今天是星期天，我得去教堂……。”穆托姆请求说。

一切借口都无效，大家整个上午泡在健身房。吃过午饭，尤因带领大家去球场训练，他要求每天训练6-7个小时。

32年后，穆托姆对尤因仍心怀感激：“我一直在努力，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今天，我很感激。”

第四节 莫宁和奥拉朱旺

​除了尤因，莫宁是穆托姆的另一个榜样。

初进乔治城大学，莫宁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穆托姆则是菜鸟、异乡人，而莫宁非常尊重穆托姆，毫无歧视。

训练中，汤普森教练刻意安排莫宁对位穆托姆，两人对抗相当激烈。

“阿隆佐每天都把我逼到极限，汤普森教练会大喊阿隆佐打爆我。这就是我变得更坚韧的原因，我们让彼此更伟大。”

1991年，掘金用首轮第4顺位选中了穆托姆。自此，NBA为他开启了新世界。

上世纪90年代，那是中锋争鸣的年代，那里有穆托姆的偶像：奥拉朱旺。

​奥拉朱旺是NBA非洲球员的先行者，他为许多非洲球员打开了梦想之门。

奥拉朱旺曾说：“重要的不是你来自哪里，而是你明天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穆托姆牢记这句话，他时常问自己：“我为什么不可以？我就做不到吗？”

世人皆知奥拉朱旺的进攻才华，穆托姆最喜欢的却是他的防守。

“他的封盖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封盖是门艺术，他就是大师，他证明了封盖与身高和弹跳无关，关键是时机。”

​穆托姆感概奥拉朱旺可以在不与进攻球员接触的情况下完成封盖，大梦并不高大，封盖能力竟无比出色，空前绝后。

他确实学到了封盖的精髓。

退役时，穆托姆以3289次封盖位居NBA历史封盖榜第二位，榜首球员正是奥拉朱旺（3830次）。

第五节 摇手指

​与奥拉朱旺不同，穆托姆封盖还进化出了衍生品：摇手指。

关于摇手指的起源众说纷纭，一种说法是：母亲告诫小穆托姆不要闯祸时，摇动手指；另一种说法是：新秀赛季，经纪人为了给穆托姆谋求大球鞋广告，特意为他设计了标志性动作。

无论真相如何，摇手指像穆托姆的年龄一样无法考证。作为球员专利，NBA不允许其他球员摇手指，除了穆托姆。

提到摇手指，还有一段趣事。

1997年全明星赛，穆托姆和乔丹在理疗室打起了嘴仗。

“你此前从没在我头顶扣过篮！”穆托姆得意地说。

​“他真的没隔扣过你啊，他在你面前打不出精彩球的。”尤因在一旁添油加醋。

乔丹笑着坐在按摩床上，回应了一句：“别挑衅我。”

很快，穆托姆收到了大礼。

全明星赛之后，公牛客场挑战老鹰的常规赛中，卢克·朗利低位策应击地分球，乔丹溜底线内切接球迎着穆托姆便是一记力劈华山，两人“砰”地撞在一起。

​穆托姆起跳封盖已来不及，他疑惑地看着防守乔丹的泰隆·科宾，而乔丹则凝重地看着穆托姆，摇起了手指。

随后，哨声响了，乔丹吃到了一次技术犯规，可穆托姆一辈子都成了背景墙。

赛后，穆托姆强调乔丹只是偷袭，根本不算隔扣。他早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作为防守型球员，必须时刻准备战斗。战斗，就要分胜负。

​靠着战斗精神，穆托姆收获了4次最佳防守球员奖。

“无论我去哪，都有人朝我摇手指，我也摇回去。人们对我摇手指，是一种欢呼。起初，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人们记住我，我想让每个人知道谁在控制篮下。我想让人们知道，我们每天告诉对手，没人能突到篮下的。”

​勤恳、乐观、奉献，这是老派中锋穆托姆的可贵品质。当然，对于中国球迷而言，大家最熟悉的，当属那位朴实的穆大叔和令人又爱又恨的“姚麦火箭”。

“如果某天你在街上看到我，希望你欢迎我，该怎么做，我想你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