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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查韦斯(最后一个拉丁美洲人,马拉多纳)

更新时间:2022-10-31 09:56:03

世界杯查韦斯(最后一个拉丁美洲人,马拉多纳)

马拉多纳“成了往事”。图/视觉中国

早上醒来,天还没亮,我摸黑划开手机,屏幕上突然蹦出一条推送,“突发!马拉多纳去世”。残夜还很静,我躺在黑暗中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迅速爬起来刷牙洗脸,纵然今天太阳无法照常升起,可依然要上班。临出门,我匆匆从书架上抽下一本加莱亚诺的《足球往事》。往事,没错啊,马拉多纳成了往事。

在地铁上我翻开了这本书,作者加莱亚诺是马拉多纳同乡人,在我的认知里,那个年代,只要同生在拉美就算同乡人,不论是阿根廷还是乌拉圭,他们大同小异,但都迥异于欧美。

这代年轻人,大多没有和球员时期的马拉多纳同处过一个时空,我也只是在视频里、在文字中、在老大哥们的口耳相传里认识马拉多纳。换句话说,我们以自己的时代理解马拉多纳,这无疑是一个被加过多重滤镜的马拉多纳,而真实的老马只属于他自己的年代。

所以我想再看看这位拉美同乡如何谈论老马。《足球往事》有个副标题叫作:那些阳光与阴影下的美丽与忧伤。书里单独有一章叫“马拉多纳”,开头一句这么写:踢球他就赢,小便他就输,在马拉多纳的尿样中检测出了麻黄碱,于是他被踢出1994年世界杯。1994年是马拉多纳职业生涯晚期,而这句话也几乎涵盖了马拉多纳整个职业生涯。里边有3个信息点:球场上的横行无阻、私生活的混乱幽暗、被官方和正统驱逐。

世界杯查韦斯(最后一个拉丁美洲人,马拉多纳)

马拉多纳用臀部停球。

如果说贝利是足球的官方名片,是足球最表层的意识,那马拉多纳就是足球这项世界第一运动幽暗的潜意识。毒品、烈酒、女人、暴力和创造力。这些都不是文明的力量,而是原始的力量。一棵大树要想在阳光中长得越大,它的根茎就需要在黑暗中扎得越深,马拉多纳属于足球向下的深度。

《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是加莱亚诺的成名作,2009年第五届美洲国家首脑会议上,时任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将这本书送给奥巴马,再次点燃了人们对拉丁美洲的回忆,那段自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五百年来的崎岖历史。书里控诉和揭露了这片大陆贫穷与动荡的根源。而马拉多纳就土生土长自这片大陆,这是理解马拉多纳必不可少的背景板。他就像从《百年孤独》里走出的一个人物,如果没有这段激荡的历史,马拉多纳很可能只是一个庸庸碌碌的小镇青年。

如果说全球化和资本主义切开了拉美的血管,那马拉多纳就是喷涌而出的一股血浆,溅了欧洲一身,惊艳了全世界。以至于这片鲜艳的血迹将永恒凝结在巴塞罗那和那不勒斯,供后人瞻仰。

世界杯查韦斯(最后一个拉丁美洲人,马拉多纳)

马拉多纳曾在阿根廷队执教梅西。图/Osports

也因为马拉多纳是从拉丁美洲喷涌而出的,所以他永远无法像现代的梅西和C罗那样,生于承平日久的年代,然后成为一个三好青年。那个时代不曾给予马拉多纳的“好品质”,就像这个时代给不了梅西的“坏品质”,因此过去的人们诟病马拉多纳是瘾君子、私生活混乱,现在的人们又诟病梅西没有狂野的气质。不变的只是总不珍惜眼前人。

身处全球化末段和后现代娱乐世界的我们,已经难以想象全球化初期的冰与火。马拉多纳是闯荡欧洲的拉丁美洲之子,一个放荡不羁的异乡人,他一生受尽了拥戴和诋毁,也享尽了欢乐与痛苦。用我们的话讲,马拉多纳来自江湖,他的身后名也是在江湖里不断凝聚和发酵。

马尔克斯曾经问他外公,海的那边是什么,他外公回答:海没有那边。足球也是一个星球,成为往事的马拉多纳同样没有那边。

□牛东平(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