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思隽（本文首发于“体坛加”）

这该死的足球，真的是世界上最疯狂的编剧，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制约他的想象力。他用了足足33轮联赛，外加决胜日的前60分钟层层铺垫，为的就是让德甲史上最伟大的外援组合——里贝里和罗本上演童话般的主场谢幕。

以替补身份告别

上轮被莱比锡RB逼平后，拜仁只以2分优势进入最后一轮，强行保存了德甲冠军悬念，但也令“罗贝里”未能以首发身份完成在安联竞技场的告别演出。赛前一天还被个别媒体传出下课消息的尼科·科瓦奇，不出意外地谨慎沿用上轮的首发11人——诺伊尔、哈维·马丁内斯和J罗继续因伤缺席。于是，36岁的里贝里、35岁的罗本以及33岁的拉菲尼亚，在开球之前都只能身穿训练服出席送别仪式。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安联和另一边的普鲁士公园，剧情都相当丰富。科芒第4分钟就首开纪录，拜仁前15分钟内就完成5次极具威胁的射门，完全可以早早杀死悬念。但VAR再次跟拜仁和莱万多夫斯基开了玩笑，格纳布里第26分钟的破门因为极其轻微的越位被吹了回来。相比于上轮的半只鞋越位，这一次电视转播画面用了两组辅助线，才勉强让观众看出莱万大概也就越了一只脚。更戏剧的是，另一块场地，多特蒙德半场结束前首开纪录的进球，通过VAR多角度回放以及主裁判格雷弗亲自查看后认定有效。于是中场休息时，拜仁依旧只是2分领先于多特蒙德。

换边后不到5分钟，上半场被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法兰克福利用一次角球机会，出人意料地由替补中锋阿莱扳平！在这一刻，拜仁积分被多特蒙德追平，仅以净胜球优势继续守住榜首。正当拜仁球迷准备从药箱里找出速效救心丸，阿拉巴沿左路策动进攻并最终补射破门，拜仁不到3分钟后就再次超出。

几乎与此同时，罗伊斯在自己曾经的主场破门，帮助多特蒙德扩大优势。不过这个时候，拜仁已经不用再去关注普鲁士公园的赛况了。还没等法兰克福缓过神来，上半场尾声替补登场的雷纳托·桑谢斯便完成一次精彩的个人表演，小角度攻破特拉普的十指关，以个人德甲生涯的首球将比分扩大为3比1！

出场！进球！狂欢！×2

拜仁创纪录的德甲七连冠已不可阻挡，但这个下午的表演才刚刚拉开帷幕。比赛刚过了一个小时，科瓦奇作出第2个调整。里贝里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第273次德甲出场，替下首开纪录的同胞科芒。刚一登场，拜仁7号就险些助攻格纳布里破门。此时在球门后热身的罗本已经急得咬牙切齿，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继而愤怒地一脚踹在球门立柱上——他想出场！终于顶不住“压力”的科瓦奇立即召唤“老飞侠”回来。第67分钟，在场边已经站了1分多钟的拜仁10号终于第201次在德甲出场，替下格纳布里。在今夏双双告别之前，“罗贝里”最后一次在安联“合体”了！

接下来的剧情更加疯狂。第72分钟，里贝里左路接基米希横传之后带入禁区左侧，接着像巅峰时期那样从亚伯拉罕与达科斯塔之间巧妙地一闪而过，面对孤立无援的特拉普，“国王”轻巧地右脚一搓！皮球刚撞网落地，里贝里就脱下球衣冲向场边滑跪庆祝，场上和场下队友纷纷一拥而上，然后跟着球场广播的庆祝音乐节奏一齐跳动，VIP看台上的主席赫内斯笑中带泪地起立鼓掌。随后，里贝里高举自己的7号球衣向拜仁死忠所在的南看台致意，接着与主裁判施特格曼拥抱后，欣然领受德甲生涯最后一张黄牌。

神剧情还在后头。第78分钟，阿拉巴与莱万互传配合后插入禁区左侧第一时间横敲门前，无人防守的罗本近距离左脚推入空门，5比1！罗本就像年轻时那样欢快地跑向场边，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滑跪，接着与队友上演又一场“集体蹦迪”。仅仅4分钟之后，罗本再获良机，但他的左脚推射被横向移动的特拉普用右脚挡出左门柱。错失这个必进球机会之后，罗本立即扑倒在地——这本该是他的第100个德甲进球！“我本该必须把它打进。”罗本对此相当惋惜，“100球当然美妙，但99也是个美妙的数字。我不能生气。”

德甲历史夺冠第一人

当队长诺伊尔将首先举起“沙拉盘”的资格让给“罗贝里”与拉菲尼亚，这场梦幻般的告别表演掀起又一个高潮。

这是里贝里12年拜仁生涯以来第9次高举德甲冠军银盘，由此超越8次夺冠的卡恩、绍尔、拉姆和施魏因斯泰格等人，成为德甲冠军历史第一人。从一度落后9分，到最后以2分优势力压多特蒙德夺冠，如此紧张刺激的夺冠过程少不了里贝里的关键贡献。前半程倒数第2轮主场对阵莱比锡RB，正是替补登场的里贝里第83分钟斩获唯一入球。随后一轮客场3比0重创法兰克福，又是里贝里梅开二度，立下头功。

12年的德甲生涯，里贝里在273场比赛中斩获86球，并送出125次助攻。告别赛季尽管只有25次出场与10次首发，他依旧斩获6球3助攻，包括最后这个尽显个人风格的进球。除了9个德甲冠军，“弗兰克国王”还收获5次德国杯冠军，以及欧冠、世俱杯和欧洲超级杯各1个，加上1个联赛杯和5个德国超级杯，拜仁生涯总冠军达到23个，追平卡恩的纪录。只要一周后在柏林击败莱比锡，里贝里就将再添1座德国杯，超越卡恩独占拜仁历史冠军榜首位。此外，法国球星还收获过2008年德国足球先生与2013年欧洲足球先生这两项个人大奖。

球场欢庆活动的尾声，里贝里拿着麦克风向南看台致辞。他强忍着激动的泪水，哽咽地用德语说道：“感谢所有人。12年。不可思议。这是一段美妙的时光。我爱你们。Mia san Mia!（巴伐利亚语‘我们就是我们’）”

历史最佳：里贝里or罗本？

毫无疑问，里贝里是拜仁乃至德甲史上最伟大的外援。如果非要加上“之一”，那么唯一能与其平起平坐的，当然就是罗本了。尽管比老搭档少效力2个赛季，少了德甲、德国杯与联赛杯冠军各1个，也没有当选过欧洲足球先生，但罗本账下拥有2013年欧冠决赛的绝杀球，他因此赢得“温布利先生”之名。这是拜仁最近10年来最为重要的一个进球，也是俱乐部历史上最具分量的入球之一——当然，这个进球也少不了里贝里的精妙脚后跟助攻。

正如《图片报》所说，里贝里比罗本有更多负面新闻，但也比罗本更受球迷喜爱。不管里贝里在自己祖国的口碑有多差，慕尼黑人一直溺爱着他们的“国王”。相反地，罗本因为在2011/12那个“三亚”赛季射失了2个至关重要的点球（对多特蒙德的联赛、对切尔西的欧冠决赛加时），而一度受到安联球迷的不友善对待。不过这段“黑历史”，也令罗本一年后在欧冠决赛中用绝杀进球完成自我救赎的故事更具传奇色彩。

其实，里贝里与罗本之间完全不用分出胜负。这两位性格迥异、甚至有过肢体冲突的巨星（2012年4月主场2比1击败皇马的欧冠半决赛首回合，里贝里在中场休息时因为上半场一个任意球主罚权的争吵，而给了罗本一记老拳，导致对方眼眶瘀伤，事后遭到俱乐部罚款50000欧元），根本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伟大合体。正如“未来领袖”基米希所说，里贝里与罗本“塑造了拜仁过去10年”，“他们总能在大场面决定胜负。”而在这场完美的主场告别战之后，就连德甲官网也将本场最佳球员的荣誉授予“罗贝里”。

罗本赛后表示：“对我来说能再一次出场比赛非常重要。这场比赛真的让我激动不已。许多感情在身体当中流淌。你无法用言语去形容，你得去感受它。”而形容自己只是“半个法国人”的里贝里则说：“这是我在安联竞技场的最后时刻。我不是在那里待了两三年——而是12年。”回首这12年光景，里贝里表示2012/13的三冠王赛季是“我的最佳赛季。那个赛季简直疯狂，你不可能忘记。”

赫内斯为里贝里落泪

在两位如此伟大的队友身边，以22球第4次捧走德甲最佳射手小钢炮的莱万也表示“几乎要哭出来了”，因为“这是个美妙的故事”。而在比赛最后半小时内一再激动落泪的赫内斯则再次对“干儿子”里贝里赞不绝口，“在这样一个日子里，他还能打进一个如此不可思议的进球。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我知道他有多么悲伤。”而对于罗本，拜仁主席则表示：“我可以感觉得到阿尔延有多么兴奋。他就像是在C级青年队比赛一样，总是冲向皮球所在的地方。我喜欢这一点。”

“罗贝里时代”并没有落下帷幕。一周之后的德国杯决赛，才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谢幕演出。一路饱受质疑的科瓦奇最终收获教练生涯首个德甲冠军，也成为拜仁史上继贝肯鲍尔之后，以球员和主教练身份都赢得德甲冠军的第2人。

比赛期间，安联看台上一再传出支持科瓦奇的歌声。而在赛后，科瓦奇透露自己得到“一手消息”，下赛季会继续执教。正如《踢球者》杂志首席记者维尔德老先生所说，只要科瓦奇能实现个人的德国杯卫冕，那么“双冠王”加身的他就将不可撼动。而且安联球迷的声音，显然已经传到了董事会主席鲁梅尼格和体育主管萨利哈米季奇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