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47期，原文标题《足球场地哪里寻？》，严禁私自转载，侵权必究。

文 邢海洋

世界杯预选赛中败给战乱中的叙利亚，男足再一次让国人失望了。追问13亿人口怎么找不出11个能踢世界杯的球员已经是老生常谈，这里只是想从足球场地上找点原因。

去年夏天，我所在的小区开始在空地上修建体育设施，居民们满心欢喜地等待，建好了却是两块付费的篮球场。小区外边则是一个更大规模的体育公园，除了长达两公里的健步道，足篮排场地应有尽有，可惜，修建好后就卖卡。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免费的球场，附近大学和一座郊野公园里就有，只不过僧多粥少，一小块场地往往挤满了人，若有人提前占了打比赛，晚来者只有围观的份了。

其实这两年体育设施建得不少。我所在的地方在北京五环之外曾经是一条宽阔的林带，像一条腰带拦在“摊大饼”的不断膨胀的城市腹部。规划上，这一林带代表了城市管理者对城市规模的期望，也是个自我较劲的证明。于是，这一面积广大的树林，在京城正东方向形成了京城槐园、东坝郊野公园和常营公园等一系列森林主题的郊野公园。这两年乘着全国马拉松热的东风，市政当局因地制宜地在这里修造了半马的跑道。近两年城中村大规模地拆迁，沿着红绿两色的跑道，两边或参天的树木,或河流或山丘一片乡野风光。可惜的是，跑马拉松可以免费跑，踢球却不能。或许球类活动是最容易坐地收费的，市政当局就把收回建设成本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足篮球场地上了。

就青少年的天性而言，追跑打闹之外，球类运动天然满足了孩子们好动爱追逐的本性，是刚需一样的存在。围绕着几块运动场地，各式培训班应运而生了，培训班的价格每课时在200元到300元之间，为了满足孩子们学外语的需求，颇有些课外班清一色外籍教练。这样的训练可谓从娃娃抓起，三五岁的孩子就开始学习美式橄榄球，六七岁则在训练班的安排下开启了四处征战打比赛的足球生涯。可这样的职业生涯并不适用于大多数孩子，也是不可持续的。而学校里课间十分钟孩子们只能待在教室，课余时间学校的操场也是关闭的。

免费且无需等位的球场当然不是没有，在六环外我看到了太多闲置的场地。那里，几乎每一个村庄都标配着塑胶篮球场、塑料草坪足球场，却鲜有锻炼的人。这反映在城市规划上，不能不说是一种极端的资源错配。新中国成立70年，北京人均公园绿地2018年达到16.3平方米，是1949年的4.5倍，可资源配置上还相当扭曲。加之政府拍卖土地，利润最大化的需要，居住区的楼房动辄三四十层，容积率五六倍，绿地被压缩到极限，体育用地更是少之又少。相反乡村土地资源丰富，兴建体育设施是最见效果的面子工程。殊不知，乡村人多从事体力劳动，体育锻炼的需求本不强烈。

我们在空间规划上似乎过度吝啬了。恒大研究院有一个报告，2016年中国建设用地占国土面积比例为4.1%，远低于美国的5.8%、英国的8.3%、日本的8.9%；中国城市建设用地占国土面积比例为0.56%，远低于美国的1.6%、日本的2.8%、英国的5.6%。美国地广人稀不便比较，可岛国日本比我们人口密度高两倍，拿出的用于城市建设的土地比例是我们的5倍。足球场地上，日本人更不吝啬，平均3.8万人拥有一块标准足球场，而我们是13万人一块足球场。好在我们也有了在2020年建设70万块足球场的规划，遗憾的是我看到的新建场地却是以盈利为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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