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航路开辟以来，欧洲列强在各大洲建立起面积数倍于本土的殖民地，但这些地方仅仅充当列强的原料产地和倾销市场，列强不会对殖民地用心经营，更不会将首都迁至殖民地。

但葡萄牙却是个例外。1807年11月，葡萄牙在即将被法国占领之际，王室仓皇出逃巴西。几个月后，葡萄牙宣布将首都从里斯本迁至巴西首府里约热内卢（以下称里约），葡萄牙成为唯一将首都放在美洲的欧洲国家。

▲19世纪的里约，曾是葡萄牙首都

1821年，随着葡萄牙王室从巴西回到葡萄牙，首都也随之迁回里斯本，里约作为葡萄牙首都历史正式告一段落。葡萄牙为什么把首都从欧洲迁往美洲？里约为什么只当了十几年的首都？

一、葡萄牙被法国占领

葡萄牙所在的伊比利亚半岛，在公元711年被伊斯兰化的摩尔人占领。在进行“收复失地运动”的过程中，伊比利亚半岛存在三个主要国家，葡萄牙、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

其中，葡萄牙于13世纪率先完成了统一，定都里斯本。1469年，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完成政治联姻，统一成“西班牙”。

▲14世纪伊比利亚半岛地图

1492年，西班牙也完成了收复失地运动，并希望吞并葡萄牙以统一伊比利亚半岛，西葡的矛盾就此埋下。

伊比利亚半岛的两个国家成为了新航路的主要开辟者。两国在美洲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因两国都是天主教国家，作为天主教宗教精神领袖的教皇，于1494年和1526年分别划定了两条子午线，规定两国的势力范围。

▲两次教皇子午线确立的势力范围

但两国的竞争还在继续。1578年，葡萄牙在对外扩张的三王战争中失利，国王战死。葡萄牙王室面临着绝嗣的境地。1580年，西班牙国王费利佩二世借此机会，将军队开至里斯本，占领葡萄牙全境，并设立总督管辖。西班牙终于实现了“统一半岛”的愿望。

但随后在争夺欧陆霸权的战争中，西班牙遭遇失利，逐渐走向衰落。法国则在战争中获胜，开始崛起。葡萄牙在西班牙衰落之际，于1640年赶走了西班牙总督，重获独立。

英格兰为了保持欧陆均势，不希望西班牙霸占伊比利亚半岛。葡萄牙与英格兰结盟，英国给予葡萄牙军事支持和保护。此后，英葡的贸易变得十分频繁，两国的部分产品相互免收关税，英国成了葡萄牙最大的贸易伙伴。

▲温莎条约签订，葡萄牙和英格兰结盟

18世纪末，欧陆霸主法国爆发大革命，革命宣传的自由和平等思想，动摇了欧洲君主的利益。英国为了防止法国强大起来，联合欧洲君主国共同干涉法国革命。

法国则在拿破仑的带领下，多次挫败反法同盟，并占领控制了法国周边的多个国家，甚至意图进攻英国。但1805年10月，法国海军在特拉法尔加海战被英国海军击败，法国征服英国的梦想成了泡影。

▲特拉法尔加海战

为了削弱英国的实力，拿破仑将战争转为经济战。1805年，拿破仑颁布了大陆封锁令，禁止欧洲大陆的国家同英国进行贸易往来。然而这损害了葡萄牙的利益。

英国是葡萄牙的传统贸易伙伴，因此葡萄牙拒绝执行法国的大陆封锁令。为了逼迫葡萄牙就范，1807年8月，法军越过比利牛斯山，开始了对伊比利亚半岛的征服。

▲拿破仑入侵葡萄牙

拿破仑先是以武力方式逼迫西班牙王室就范。随后以借路攻打葡萄牙为由，拉拢西班牙加入对葡作战。西班牙和法国组成联军，11月11日攻打葡萄牙。

1807年11月30日，葡萄牙所有王室成员以及大贵族在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情况下，乘坐英国的船只逃离里斯本，仅留下军队抵抗。葡萄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依然没有抵挡住法军的凌厉攻势，首都里斯本和葡萄牙全境被法军占领。

随后，拿破仑以解决西班牙王室问题为借口，废黜西班牙王室，立自己的兄弟约瑟夫作为西班牙国王。至此，整个伊比利亚半岛被法军控制。

二、迁都里约热内卢

在拿破仑战争中被法国占领的国家里，荷兰的贵族逃亡到英国寻求庇佑，而西班牙王室则被法国控制，葡萄牙王室以及大量高级官员则逃亡至殖民地巴西。1808年1月，葡萄牙王室到达巴西。

▲葡萄牙王室抵达巴西

葡萄牙王室之所以逃往巴西，而不是其他的殖民地，是因为巴西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19世纪初，葡萄牙在亚非地区的殖民地主要以小据点为主，而且过于分散，远不如巴西面积广阔。

此外，巴西全境地处热带地区，水热资源充足，适合建立种植园经济。后来随着内陆地区矿产黄金和钻石的发现，更刺激了葡萄牙人移民的欲望。大量葡萄牙人移民至此，成为了当地的土生白人。

▲巴西米拉斯吉拉斯发现的矿产

里约这座城市是1560年由葡萄牙人占领建立的。随着巴西总督辖区的设立，里约凭借着海岸线曲折的深水港优势，1763年成为了巴西总督辖区的首府。

1808年3月，在葡萄牙王室逃亡至巴西的3个月之后，葡萄牙宣布将首都从被法军占领的里斯本迁至巴西里约。

在葡萄牙王室到来之前，巴西作为葡萄牙的殖民地，为宗主国输入蔗糖、橡胶、贵金属等资源，巴西对外贸易受到宗主国的严格限制，经济发展程度远低于葡萄牙本土。

在首府里约，葡萄牙不允许建设近代化的工厂、图书馆和银行等设施。跟里斯本相比，里约的建设十分落后。宗主国和殖民地的矛盾十分尖锐。

▲葡萄牙王室到来之前，巴西只允许拥有热带甘蔗种植园，不允许拥有糖厂

而葡萄牙王室在面对法军入侵时仓皇出逃的表现，更是民怨沸腾，人民要求限制王室权力的呼声，让葡萄牙王室空前孤立。

为缓解紧张的矛盾，葡萄牙王室逃至巴西之后，就宣布取消对巴西发展的限制，允许建立工厂。为了发展新首都，里约也兴建了大批基础设施，里约的经济发展水平得到提升。

▲葡萄牙皇家物馆（现巴西国家物馆），是葡萄牙王室到来后修建的

此时，巴西的地位俨然已不是殖民地。1812年，葡萄牙国王若昂六世仿效英国的“联合王国”体制，将巴西提到“王国”的地位。1815年，葡萄牙改制成“葡萄牙-巴西-阿尔加维联合王国”，定都里约，若昂六世成为葡萄牙和巴西的共主。

▲1820年的葡萄牙首都里约

三、葡萄牙还都里斯本

在葡萄牙王室逃离本土之时，英国还极力向伊比利亚半岛提供武器，配合留守在本土的军队则和民兵共同抵抗法国。

▲葡萄牙反抗法国的黑白画

1815年，拿破仑的军队在滑铁卢战役中遭遇惨败，拿破仑帝国覆灭，葡萄牙本土得到光复。此时，距离葡萄牙迁都只过了7年。

刚刚光复的旧都里斯本因为遭遇战争的洗礼，经济凋敝。葡萄牙王室没有选择立刻返回葡萄牙，而是继续留在巴西。

法国大革命把自由和平等的思想传播到了伊比利亚半岛，葡萄牙人丝毫不原谅王室在不抵抗的情况下逃离造成的负面影响，这些情绪严重动摇了葡萄牙的君主专制。

1820年，葡萄牙自由主义者在第二大城市波尔图发动了反对王室独裁的革命，要求召开被王室关闭125年的国会，限制国王的权力，实行君主立宪制。

▲1820年召开的葡萄牙国会

随后，革命从波尔图波及到里斯本。在葡萄牙民众的支持下，远在巴西的葡萄牙王室面对本土的资产阶级革命已鞭长莫及，不得不恢复国会。葡萄牙的权力随即从王室转移到国会。

1820年，葡萄牙国会议员对国王若昂六世发出通牒，要求其尽快返回葡萄牙，否则剥夺其王位。在国会的压力下，若昂六世不得不返回葡萄牙，但却把王储佩德罗留在了巴西，在巴西担任摄政王。

▲1821年，葡萄牙王室返回里斯本

若昂六世回到葡萄牙之后，葡萄牙宣布将首都迁回至里斯本。里约作为葡萄牙首都的历史就此结束。

国王回归之后，葡萄牙国会也要求留在巴西的王储佩德罗回到葡萄牙，还宣布废除了巴西的王国地位，把巴西重新降级为殖民地。但此时的巴西已经习惯了自治地位，要求脱离葡萄牙的呼声越来越高。

受到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独立运动的影响，葡萄牙对于巴西的控制越来越弱。留在巴西的王储佩德罗意识到巴西独立已是大势所趋。

如果巴西人通过武装斗争取得独立，佩德罗自己则既不被葡萄牙人所接受，亦不被巴西人民所认同。在这种情况下，佩德罗顺势而为，自己领导巴西独立。

▲1822年9月，佩德罗宣布巴西独立

1822年，佩德罗在当地贵族的簇拥下，不顾葡萄牙国会反对，宣布巴西脱离葡萄牙，自己担任巴西帝国皇帝，定都里约。在佩德罗的带领下，巴西多次挫败葡萄牙的进攻。最终葡萄牙承认了巴西独立。

▲1822年12月，佩德罗加冕巴西皇帝的仪式

巴西的独立，使里约热内卢重新成为了国家首都。但随着巴西内陆和沿海的地区发展差距越来越大。1960年，巴西决定将首都从里约迁往内陆，新建首都，并命名为“巴西利亚”。至此，里约热内卢作为首都的历史，也就此结束。

▲巴西利亚，巴西的新首都

长期作者｜雄鹰

直播吧体育作者｜足球与历史爱好者

责任编辑｜Thomas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毕业生｜环球情报员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