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世界杯主题曲有心墙(五部《反贪风暴》一以贯之：重术而轻道的流水线产物)

这个元旦档，平淡而又热闹。

说它热闹，是因为今年元旦档新片总票房已经突破10亿，元旦首日票房也超过4.7亿，位列中国影史元旦档首日票房第二，是除去年之外的最好成绩。

说它平淡，是因为尚没有一部电影，能称得上叫好又叫座。虽然《穿过寒冬拥抱你》累计票房已达到5.4亿，《反贪风暴5：最终章》（下文简称《反贪5》）累计票房已达到3.37亿，但这种繁荣，更像是观众走入影院后的无奈选择。

这个元旦档，本应当硝烟滚滚。虽说《平原上的火焰》和《忠犬八公》相继撤档，但《穿过寒冬拥抱你》《李茂扮太子》《以年为单位的恋爱》以及《反贪5》四部电影，仍然算得上是群雄争霸，势必是要分出个高低。谁成想，票房的高低是分出来了，但口碑嘛，只能说是“大哥别说二哥”，观众都不甚满意。

尤其是《反贪5》，作为“反贪系列”电影的最终章，本来让人充满了期待。“黄飞鸿”之后，还没有国产真人系列电影能拍这么多部。《叶问》拍了4部，“囧系列”也只有4部。算上动画片，也只有《熊出没》和《喜羊羊》

有趣的是，去年元旦档，也有一部系列电影上映——《西游记之再世妖王》，这是星皓影业“西游记”系列电影的第四部，比“反贪系列”还要慢一步。不过，它的运气就没有《反贪5》来得好，票房刚刚过亿，估计是没后续了。

然而，《反贪5》辜负了观众的信任。豆瓣评分4.8分，上映3天猫眼预测票房从8亿跌至5亿的现象，也说明这部电影的窘迫近况。《反贪5》到底出了哪些问题，真的有连拍五部的必要吗？

不带脑子也看得不爽

可以肯定的是，在走入影院之前，大部分观众对《反贪5》的水准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毕竟，这一系列前四部作品，也只有《反贪风暴》的豆瓣评分超过了6分。客观地说，大过节来看这部电影，纯粹就是为了“图一乐”。

很可惜的是，《反贪5》一点让人乐的机会也不给。前几部起码态度端正。到了最终章，编剧彻底放飞了自我。以往不带脑子就能狠狠爽一番的畅快，在这一部电影中并未出现。尤其是，近两年已有《拆弹专家2》《怒火·重案》珠玉在前，《反贪5》连狗尾续貂都算不上。

最新的故事仍然围绕着古天乐饰演的陆志廉展开。即使没看过前作的观众，看到人名也能明白，他与香港廉政公署（下文简称ICAC）有关。陆志廉是ICAC执行处首席调查主任，主要负责反贪调查。志廉就是有志于世界廉洁嘛。

虽然已经破获了四起大案（前四部），但陆志廉并未升职，也没坐上办公室，还是时刻冲在第一线。不过，这次的案件更刺激，以往的经济犯罪、内部贪污已经不够酣畅，这次编剧专门引入了跨国人口贩卖的大手笔。

也正是这种强概念的支撑，《反贪5》全场陷入了你射我我射你的枪战厮杀，动不动就有绑着炸弹的“肉票”出场，追车、爆炸、刺杀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导演为了让观众看到爽尽了最大的努力。在IMAX场看，的确挺high的。

然而，武戏太多就容易喧宾夺主。这部电影的最大问题，就是敌我火力水平的不合理。在ICAC和香港警察还抄着Glock17手枪瞄准的时候，恐怖分子已经人手三把微冲了。但就算火力这么悬殊，ICAC还是能克敌制胜、干翻对手。

如果导演不那么贪心，只把《反贪5》拍成纯粹爽片的话，观众的不满或许没有那么强烈。

但林德禄明显想要更多。在片中，他一方面不断输出价值属性，通过陆志廉的嘴，念出一段极其直白的台词，从而阐述ICAC的伟大之处；另一方面，他还给片中主角疯狂加感情戏，大概是还想收割几波观众的眼泪。

于是我们看到，陆志廉不断亮出证件，对方的表现也很有意思，要么疯狂反扑，要么呆若木鸡。开始我还不明白原因，后来才想通，这明显就是借用了《西游记》里青牛精的金刚琢啊。你要有防备，就能躲，没防备就被抓。

陆志廉的下属谭美莉，也一改前四部对上峰的暗恋态度，主动“进攻”。如果不是因为这是最终章，陆志廉注定要牺牲，两人的亲密关系估摸也就成了。

更荒唐的是，《反贪5》连枪战对决都没找准一个合理逻辑。

该片中间的重头戏，是保护亚洲首席大法官庞爱玛的安全。因为她总在全球作演讲，请求冻结反派的账户，所以反派对其恨之入骨，决定在香港暗杀她。

先不说香港的具体治安如何，看片时我最大的疑惑是，难道贫困地区还能比发达地区安全？既然决定要动手，为何不把刺杀场所定在之前演讲的印尼？那地可连监控都没有。演讲之中她的“狼人自爆”更加离谱，简直在蔑视戏剧规则。

大结局编剧让女反派捅死男反派的举动，堪称全场唯一笑点。这种笑，不是喜悦，而是耻笑。虽然过去大家都说，国产网络电影烂，但人家起码比较诚恳，《反贪5》的这一操作，却是实实在在的偷奸耍滑。把观众当成傻子耍。

重术而轻道的流水线产物

“反贪风暴系列”电影，更像是一部5集电视剧。

不论是古天乐、张智霖、郑嘉颖、谢天华、廖启智、谭耀文、卢海鹏、麦长青、罗兰这些大众耳熟能详的TVB演员；还是影片永恒不变的“查案、遭诬、证得清白、缉拿罪犯”标准叙事四件套，都像极了一部TVB律政警匪剧。

“反贪系列”电影拍了五部，分别对准了五个社会事件。2014年上映的《反贪风暴》，对准的是关爱基金；同年，《反贪2》开拍，对准的是世界杯期间马会的系统；《反贪3》对准了洗黑钱；《反贪4》则把视角瞄准监狱。加之以跨国人口贩卖为主线的《反贪5》，往大了说，这个系列也算与时代同步伐了。

令人费解的是，虽然在拍社会热点，可每部电影都给人一种隔靴搔痒的浮躁感。老实说，如果不是我早年热衷香港娱乐杂志，对当地新闻略有了解，那一定会给编剧架上一顶胡编乱造的帽子。怎么能把故事讲这么乏味、无趣呢？

“反贪系列”电影，除了写剧本的编剧外，还设置了一个特殊岗位，故事：黄百鸣。必须承认，黄百鸣是编剧出身，写过《搭错车》《夜半歌声》等作品。但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好点子就能架构出一部好电影。

用大爆炸代替强情节，用快节奏代替复杂人物，观众在看片的过程中，不会获得任何的情感代偿，也不会得到任何的价值启迪，从导演到演员一切只为通关服务。虽然影片在反复强调ICAC，但看完“反贪”五部曲，我对ICAC的认知还不如周星驰电影中的飞虎队深刻。更别说区分明显的重案组和交通组了。

“反贪”五部曲中，还有颇多侮辱观众智商的情节。反派必先主角一步杀死准备投诚的污点证人，艰难查证的主角必然会遭遇诬告和调查，反派之间一定会因为爱情撕个没完（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以及安检一定检查不出炸弹。

UCAC本是文职，陆志廉却是007式的存在。他勇猛的样子，甚至还超越了詹姆斯·邦德。邦德再强，也不敢经年累月拿着一支小手枪突袭，总归是要冲锋枪、突击步枪、狙击步枪按需索取的。主角武功这么强，又该怎么限制他呢？

港片的惯用套路是，给主角设置一个“累赘”。比如，《反贪2》中罗兰饰演的同学母亲，《反贪5》中张继聪饰演的王蓝禄。一般这类人作用只有一个：送死。这能让主角的内心陷入崩溃，使其出现弱点，尔后突破心墙变得更强。

动作、犯罪、爱情、阴谋，皆是商业片的惯用元素。可将其围绕着廉政公署与权力纷争展开，并将其限定在一部90分钟的电影中，就定然会出现不可调和的杂糅问题。叙事逻辑一旦不合辙，动作戏就会变得莫名其妙。

“这是啥？这又是啥？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的疑惑，归根结底是动机的缺失。在这个年代，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都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毕竟少林可离着明教3000公里啊。

香港电影应当被怜悯吗？

有人说，“反贪系列”电影的烂，本质原因是香港电影人才的青黄不接。也有人说，虽然明知《反贪5》是烂片，还是要去看，给古天乐攒钱建学校。

前者不成立。香港影视行业的确陷入了低谷。编剧的人才储备跟不上，演员也全是老面孔。昨晚举行的TVB“万千星辉颁奖典礼2021”更是没几人关注。但这和林德禄关系不大。

说到底，“反贪”导演林德禄的风格从未改变。他热衷于官僚正义、价值输出那一套，又擅长在男女情色、舞男应召上做文章。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就拍过讲廉政公署的《廉政先锋1985》《廉政先锋II行动组》，和讲男欢女爱的《应召女郎1988》《现代应召女郎》《新男欢女爱》。这些年几乎一点进步也没有。

至于后者，则纯粹是见仁见智了。虽然由于工作的原因，我每年都要为烂片贡献票房，但我始终认为，烂片能取得高票房，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责任。可话又说回来，香港电影毕竟不能只靠古天乐卖票。还是得讲究个货真价实。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港片诞生了不少经典作品。豆瓣电影Top250中，华语片有40部，港片占一半。最近一部入选的港片，是《岁月神偷》。而近十年在榜的大陆电影，却足足有5部之多。也算是后起之秀、后来居上了。

香港电影的美学风格，主要有三点，以人本为中心的港式人文理念、明星制下的类型化路线，以及从题材挖掘到表现形式的极致化探索。刘德华、古天乐、郭富城、刘青云等明星演员的老去，的确摧崩了港片的类型化模式，但人文理念和极致化探索的丧失，才是港片衰微的本因。这不是哪个演员能拯救的。

香港人的身份变迁和价值变迁，带来内心的焦虑和迷茫，必然会反映在文艺创作之中。不过，倒也不用悲哀地号啕“港片已死”。

抛开那些北上捞金的香港导演不谈，2018年国庆档上映的《无双》，2020年平安夜上映的《拆弹专家2》，以及陈木胜导演的遗作《怒火·重案》，都算得上是叫好又叫座的港片。再往前数，《杀破狼·贪狼》和《追龙》也挺出色。

近几年的港片，尤其是香港警匪片，已然走上正确的道路。如果跳出“反贪系列”来透观全局，我们能发现，《无间道》身上的那股制作精致、逻辑严密、节制、克制、写实的气质，还有来自传统港片的“尽皆过火、尽皆癫狂”的风格，在上述影片中不同程度得到了继承。

【文/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