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耶为什么没进世界杯(在天才与白痴之间，相隔了一个帕耶)

8月22日，蔚蓝海岸德比，比赛末段尼斯球迷冲进球场制造骚乱，而引发这场骚乱的人，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作为前场球员，迪米特里·帕耶的“进攻天赋”不仅体现在球场上，还体现在球场边和生活中。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对别人发起进攻，无论时间地点，无论主动被动。将尼斯球迷丢下来的水瓶砸回去，让一场激烈的德比大战腰斩，也让帕耶本人再度承受了媒体指责。

这位34岁法国人身上的古怪之处，确实不止是发型而已。

去年8月底，巴黎圣日耳曼在欧冠决赛中输给拜仁，当晚帕耶悠闲地拿出手机，在推特上写了几句话，讽刺马赛的死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曾与帕耶在国家队和俱乐部当过队友的球员表示：“我真的不理解他这样做的意义！在社交媒体上奚落对手，他经常这样做，甚至还会在新闻发布会上大放厥词。我认识的帕耶不是这样的，有些人到了马赛以后，就变了。”

对于帕耶的恶作剧，有些人是一笑了之，另一些人完全捕捉不到他的用意。但帕耶并不知足。某次面对媒体，他表示自己愿意为此承担责任，而且对于这种行为丝毫不后悔。“我只是发了一条让自己感觉很开心的推特。以前人们总是抱怨球员说套话、废话，现在来点嘲讽，又说太过分。真是好笑！”

自从穿上马赛球衣，帕耶对巴黎的敌对情绪确实是与日俱增，上赛季做客1比0击败巴黎之后，“马赛10号”发出一张PS图片，将内马尔的脑袋P在了一条狗的身上，结果自然是引发了如潮的批评和斥责。巴黎球迷、说唱歌手库尔·谢恩，甚至提出要跟帕耶单挑！

前马赛主帅帕西倒是愿意为弟子辩护：“为何他没有嘲讽的权利？这一直以来就是足球的一部分。帕耶是在寻求激怒巴黎人，让法甲竞争更平衡一些。他成功了，巴黎球员掉入了陷阱。而那场比赛，帕耶整场都在挨踢，却没有说过什么。外界在乎的，总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网络时代，挖苦对手的方式和环境变得更加开放，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曾在马赛执教过帕耶的埃利·博普表示：“足球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你能怎么办？停止这样的闹剧，不要掉入陷阱？很难！我对帕耶保留着非常好的印象，他是一名超级球员，也是个不错的人……”

足球圈里的朋友，大多对帕耶的网络攻击行为一笑了之，但也没人对此感到意外。他们都说自己认识的帕耶就是如此，生性调皮，喜欢开玩笑。前队友法尼笑着说：“帕耶在P图和剪辑视频方面很有天赋。当初在马赛，我们有一个WhatsApp聊天群，他经常发一些图片，把我们的脑袋安在女人或动物身上。他喜欢嘲弄我们，但也会让我们捧腹大笑。反过来，他也并不介意被别人嘲弄。他总是那么充满活力。”

一直以来，帕耶就是这样，不管对面是谁。在他的脑子里，所有人都一样。2017年6月，法国队在法兰西大球场击败英格兰，帕耶看着走进更衣室祝贺球队的法国总统马克龙，对身边的队友说：“终于有一个支持正确球队的总统了！”

出生于留尼汪的帕耶，嘴上总是没有把门的，尽说些不中听的话。球场上，训练中，更衣室里……他开玩笑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前里尔队友切朱笑着说：“如果他在训练中完成一次漂亮过人，或者把后卫晃倒，经常会回过头去嘲讽对手。他其实没有恶意，只是这样的行为会让很多人不爽。实话实说，他是个非常不错的家伙，我为非洲朋友向他要过很多次球衣，他总是满口答应，然后乐呵呵地去做。”

前圣艾蒂安队友洛朗·巴特尔斯，也是同样的看法。“我们喜欢在训练结束后留下来，进行任意球比赛。罚丢的人免不了会被对方一顿奚落，但这些是存在于孩子之间的玩笑。帕耶是个非常棒的哥们儿，和他一起，我度过了很多美妙的时光。只因为推特上的那些事情，就给他贴上‘坏孩子’的标签，有些严厉了。”

其实，从小时候开始，帕耶的名声就不怎么好。1999年，12岁的帕耶从留尼汪来到法国本土、加盟勒阿弗尔，当时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难缠的孩子”。一名执教过帕耶的教练作出了简单直接的评价：“他技术非常好，但脑子有些问题。”

年轻孩子容易犯的毛病，在帕耶身上一样不少。这样的个性，差点断送他的职业生涯。被迫收拾行李离开勒阿弗尔、回到留尼汪后，帕耶等了3年才得到加盟南特的机会。在那里，他与前法国国门巴特斯发生了激烈冲突。

作为世界杯冠军主力，巴特斯不满帕耶在训练和比赛中不够投入，有一次利用新闻发布会公开表达了不满：“他总是满脑袋幻想，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儿。”一次训练课，巴特斯从身后铲飞了帕耶，就在主教练扎卡里安的眼皮底下……“起来吧，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年轻的帕耶当时非常不爽，愤怒地将水瓶扔向隔离网，然后回到了预备队更衣室。

在圣艾蒂安，帕耶与马图伊迪有过摩擦，甚至还在一场比赛中头顶自己的队友。法尼回忆道：“帕耶真的很有个性，如果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就会坚持到底。他非常固执，如果你跟他出现矛盾，就会感觉他很难缠。但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帕耶永远都很真实。如果有必要，他也懂得自省；如果犯了错，他也知道承认。”

首次为马赛效力时(2013年到2015年)，帕耶与瓦尔布埃纳关系不睦，他认为后者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定位球主罚权。他甚至会在俱乐部管理者阿尼戈的眼皮底下，数次辱骂瓦尔比埃纳的母亲。直到现在，两人的关系依然紧张。

今夏离开马赛的托万，也跟帕耶不对付。某次新闻发布会上，帕耶如此评价与自己发生矛盾的托万：“他？我无话可说。和他的友谊？球场上有，场外没有。”

前马赛球员迪朗德感慨道：“最近两年，我觉得帕耶已经成熟了许多。职业生涯之初，他有些过于充满活力，但现在不同了。我从他身上看到更多是性格的力量。看看他在职业生涯中经历的一切，看看他不断跌倒、又不断爬起，最终成为了马赛副队长……这是性格的力量。要做到这些，必须得有个性。”

在作解释和自我辩护时，帕耶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当我想让别人不爽时，很清楚应该怎么做。但现在，这种情况很少了，我会马上调头，变成个哑巴。这对我和球队来说，其实不是好事。”

帕耶总是喜欢说真话，不知道有些话题是禁忌。去季马赛对里昂的赛前新闻发布会上，他甚至言语攻击曾经执教过自己的教练鲁迪·加西亚。切朱解释道：“帕耶不懂什么是政治正确。他嘴里没有套话，脑袋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2015年10月，帕耶落选了国家队大名单，其他人面对同样情况往往会选择沉默，当时为英超西汉姆联效力的帕耶却公开表示了不满。“最近一年多，我处在职业生涯的最高水平。所以，对我来说，没有出现在法国队的名单中，是不公正的！”2018年在马赛退役的喀麦隆左后卫贝迪莫认为：“没有个性，帕耶就不会拥有那样的职业生涯。足球世界不是堆满了玩具熊，性格不强硬，就无法生存。他或许是个性太强了一些，但他的经历，说明了一切。”

2016欧洲杯揭幕战，发挥出色的帕耶用世界波绝杀帮助法国队2比1击败罗马尼亚，并在赛后流下了眼泪。帕西表示：“所有天才都很敏感，他们感受事物的方式与常人不同。我还记得一次训练中，贝尔萨不喜欢他的表现，认为他跑动不够，就批评了他。帕耶当时愤怒离场，但回来后，他变得更好了，随后的比赛越踢越棒。他是一个永远不会撒谎的家伙。”

有些人总是关注帕耶的体重，有些人经常指责他在训练中不够努力，切朱认为，这是毫无道理的。“当体能教练告诉他已经超重2公斤后，我可以保证，他会在随后的训练中加倍努力。为了球队，他总是竭尽所能。”

帕耶身上还有一个标签，那就是球队领袖，尽管马赛队长的袖标并不总是戴在他臂上(门将芒当达是第一队长)。贝迪莫说，帕耶是个乐天派，经常组织各种活动来提升球队凝聚力，比如安排饭局。法尼则表示，帕耶非常耿直，对于讨好别人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摄像机不在时，他做了很多事情。我看过很多球员，在镜头前把可怜的孩子抱在怀里，摄像师一走就放下。帕耶恰恰相反，他不会对着镜头售卖梦想。”

原文|奥利弗·博萨尔

编译|向波

编辑|DBS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