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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半是几月几号(八月半)

更新时间:2022-10-25 08:06:40

圆月高挂,月光华华。远的群山、田地,近的晒谷坪、围龙屋,眼前的青石板路、黑愣愣的瓦片,一样样地笼上了柔柔的银光。

刚吃过晚饭。一大一小的二个孩子,随手将碗筷往八仙桌上一撂,脱口一句“看扁担神啰!”拔腿便往晒谷坪方向跑。公公婆婆一前一后,紧紧地追赶着孩子。转眼间,老老少少四个人,消失在门口的青石板路尽头。家里,只剩下金枝和丈夫木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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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坐在木生对面的金枝站了起来,转身,进厨房,不急不躁地走向灶旁,拎起了井锅里的锡酒壶,又折出厅堂,径直走向八仙桌,方才停下步来。她右手缓缓地提起酒壶把,左手轻轻地按住酒壶盖,"咕咚,咕咚"几声响,伴随扑鼻而来的缕缕醇香,未几,甘醇清冽、芳香四溢的家酿米酒,盈盈满满,占据了桌上二个大瓷碗空间。

木生嚅嚅嘴,正要说些什么。还未等他开口,金枝双手已端起身边满满的一碗酒。

“他爹!辛苦了!……”金枝情深意切的声音,弥漫厅堂。木生端起满碗的酒,眼圈微红,眼晴湿润润的,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如鲠在喉。他一仰脖子,“咕咕咕"地几声响,甘醇芳香的酒,直抵胸间。

金枝端起的酒碗还未落桌,酒壶已牢牢地被木生攥在手中。又是“咕咚,咕咚”的几声响,清冽的酒,欢快地蹦出酒壶嘴,前呼后拥,挨挨挤挤,挤满了二个雪白的大瓷碗。木生端起酒碗,怔怔地看着这个平常被自己叫“唉”的女人,木纳纳地,许久也说不出话来。终于,一个“干!"自喉结涌上唇间,从他口里飘逸而出。

二碗酒下肚,"火烧云″渐渐地侵袭了木生黑黝黝的脸,金枝俊俏的脸上也微微地泛起了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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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阵高一阵的欢呼声,从不远处的晒谷坪,飘进了金枝家中。

“扁担神,竹篙龙,一挑挑起两河龙,挑得起,欢欢喜,挑不起,取笑凡间几多人。生就有火起,死就有烟生,天尊地煞,两个童子肩对肩,扁担神来融融转哦一一起呀!起呀!起呀!……”

晒谷坪,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孩童们更是兴奋,窜来窜去,你追我赶,打打闹闹。“……起呀!起呀!……”欢呼声,喧哗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响。

只是,热闹、喧哗,似乎和金枝木生无关。

“……哪个王八糕子!说我是木头疙瘩?哪个断子绝孙的!说我是大番薯?狗眼看人低!……喝!”

“喝!……喝!”

“火烧云″渐渐地占据了木生削瘦的脸,此刻的他愈来愈兴奋,和平日寡言少语判若二人。

几碗酒下肚,木生心中沉默多日的火山爆发了。他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伸手抢金枝手中的酒壶。

“……谁比得过涯的酒量?别说区区几碗,再来十壶八壶,也奈老子不何!……喝!”

“他爹!别喝了!……”金枝断然一声叱责,奋力将酒壶往自己身边一扯,酒壶挣脱了木生的手。一个踉跄,木生屁股先着地,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爹!别喝了!……”金枝提高了嗓门,又一次断然叱责。

“……哇耶!连你也欺负我!……”木生呦呦大叫,两眼怒睁,像头斗败又受伤的公牛。

“他爹!……”也不知金枝说了句什么,木生坐在地上不起来了,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那伤心的样子,极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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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时辰后。除了几声犬吠,村子静悄悄的。

公公婆婆,还有二个孩子,睡着了。床上睡着的木生,呼噜呼噜地打鼾,那声音,好像打铁客在拉风箱。

金枝走向窗前,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圆月。高挂的月,是那样圆;皎洁的月光,是那样柔。触景生情。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八月半,许多辛酸的往事涌上心头。

那年,金枝十八岁。十八姑娘一朵花,人人见了人人夸。何况是人长得靓、山歌唱得连百灵鸟也逊色、被人称为“头碗菜”的“寨花”!

那年八月半。吴家寨和山子背的李家寮二村赛山歌,地点就在吴家寨围龙屋前的晒谷坪。

兵对兵,将对将。你番唱罢我上场。最后,由吴家寨的“寨花”金枝和李家寮的“靓哥”银锁对决。

只见仪表堂堂、温文尔雅的银锁,不慌不忙地往场中央一站,双手抱拳施礼,便扯开嗓门开口唱道:“八月十五光华华,哥端糕饼妹端茶,哥似深山长流水,妹比深山细嫩茶……”

“好!”“好!”“好!”众乡亲纷纷喝彩。

轮到金枝了。金枝一句“献丑了!”深深鞠了个万福,清了清嗓门,便回唱道:“八月十五月光光,月光圆圆照四方,妹出茶来哥出饼,食哥糕饼甜肚中……″

“好!”“好!”“好!”众乡亲齐声高呼。

也不知唱了多少回合,难分胜负。最后,只赛了个平局。乡亲都说,金枝是吴家寨的玉女,银锁是李家寮的金童,金童玉女,是天生的一对。

那个八月半,金童玉女心间,播下了爱的种子。

好景不长!第二年的三月,吴家寨和李家寮的吴、李两族,为争夺交界处的风水宝地,大动干戈,两族自此积怨,互不通婚。

有情人终难成眷属!两族大动干戈的那年,强势的族长大伯,将金枝许配给了他世交好友的儿子一一离吴家寨十里远的赵家堡赵木生。胳膊怎能拧过大腿?何况,金枝从小没有爹娘,是大伯大母一手拉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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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腊月十八,一顶大花轿,一片吹吹打打的唢呐声中,金枝成了木生的新娘。

“……八月十五月光光,月光圆圆照四方。哥妹相处在异地,举头望月把心伤。……”多少个月圆之夜,银锁坐在吴家寨和李家寮的分水岭上,向着赵家堡方向,唱山歌,一首首山歌荡气回肠!

一晃十年过去了,银锁还是和瞎眼老母相依为命!又过了一年,银锁终于有了媳妇有了家。

银锁似乎忘却了忧伤,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幸福生活刚开始,灾难就接踵而来。先是瞎眼老母大病不起,两脚一蹬,离开了人世。没过多久,过门快一年的媳妇连同即将出世的孩子,因为难产 ,双双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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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命的银锁哥哟!……”良久,金枝的思绪从辛酸的往事中缓过神来,眼泪扑簌簌地流了许久许久。

“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一阵“布谷鸟”的声音传来,这是一种久违的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布谷鸟”的声音。

“是银锁哥!”“银锁哥来了!”金枝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她站在床边,看着孩子熟睡的样子,犹豫着。

“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布谷鸟”的声音,一阵比一阵急促起来。金枝咬咬牙,满噙泪水,轻手轻脚地闪身出了门。……

天将拂晓。金枝和银锁急急行走在离赵家堡十里的山路上,山子背,就是曲凹哩渡口了。柔柔的银光,透过浓密的叶梢间隙,撒落在他们湿漉漉身上,惊起的鹧鸪鸟跃上枝头,发出忧忧的声响:“行不得哟,哥哥!行不得哟,哥哥!行不得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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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曲凹哩渡口。就在银锁点拔竹篙的瞬间,金枝满噙泪水,轻轻将包裹往船上一放,纵身一跃,跳上渡口的码头,一句"珍重!”连同背影留给了银锁。银锁怔怔地看着金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天上,仍高挂着一轮圆月,那是八月半遗留在人间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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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心,(本名俞雄辉)客家祖地福建宁化人,动物医生。喜欢客家文化,喜欢涂鸦。偶有作品散发报刊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