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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节变身玩出祸(宋朝也有“万圣节”?人人装神弄鬼,载歌载舞,比今天还要热闹!)

更新时间:2022-10-18 18:39:03

众所周知万圣节是西方社会的传统节日,近几年却逐渐演变为广泛性的娱乐项目,不仅欧美等地会过万圣节,连东方社会也开始纷纷效仿。

然而追溯历史,中国古人早在千百年前的宋朝,甚至更为久远的汉朝,就已经发明出了同样不输于万圣节的盛大活动,史称:

大傩(nuó)。

“傩”在远古时期,代指一种巫俗,在一些反应远古社会的影视作品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如下一幅场景:

一群古人头戴面具,身穿兽裙或特制衣物,围绕篝火,手拿兽骨,边跳边唱,以祈求驱疾除祸,风调雨顺。

万圣节变身玩出祸(宋朝也有“万圣节”?人人装神弄鬼,载歌载舞,比今天还要热闹!)

参考图:现代“大傩”舞台剧

这是一种带有显著的时代特征,以及浓厚宗教背景的祭祀活动,后来经过千百年的发展,到了周朝,更将此列入国家祭祀礼仪中,成为必行的活动:

《周礼·夏官·司马下》: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通假字,同“傩”),以索室驱疫。入丧、先柩,及墓入圹,以戈击四隅,驱方良。

后来传至汉代,汉宫廷沿袭大傩的习俗,并且对环节与步骤进行了系统制定,形式虽然讲究,却并不复杂,据《后汉书·礼仪志》所载:

季冬之月,星回岁终,阴阳以交,劳农大享腊。先腊一日,大傩,谓之逐疫。其仪,选中黄门子弟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皆赤帻皂制,执大鼗。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眉。十二兽有衣毛角。中黄门行之,冗从仆射将之,以逐恶鬼于禁中。

通过这段记载可知,汉代宫廷已经将整套礼仪的流程,制定的非常详实周全,要在腊日,即腊八节的前一天举行,也可理解为在除夕当天,在这一天,就要进行“逐疫”,先选出一百二十名童男童女,作为“侲子”,即远古社会中负责祭祀的执行人员,也称“侲僮”,由这一百二十人腰挂大鼓,双手持槌,不停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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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傩”示意图

另有十二人头戴兽角面具,身穿兽皮织成的衣物,扮成意喻“甲作,穷奇,揽诸”等十二种上古神话中的神兽,在上段文献记载里,我们可以看到“十二兽有衣帽角”,这句话正是概括出十二神兽是人用这些特殊服装装扮而成。

然后在队伍的最前面,再选出一位“方相氏”,由他领头,身穿一件硕大熊皮,而所戴的面具比其他人都不一样,是一张由黄金打造,刻有四只怪眼的怪神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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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一步,由“方相氏”率领这一百余人的浩荡队伍,按照步骤,由宫门出发,边走边擂鼓,轰隆之中,放声大唱:

“甲作食凶,巯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酉阳杂俎》

这段话是不是看着很复杂?其实非常简单,也很有意思,说的正是十二只神兽都有什么本事,大家看我上文说的那十二个人,扮成“甲作,穷奇,揽诸”等十二只神兽,然后到了逐疫正式开始,这方相氏口中所喊的,正是:

让甲作吃掉“凶兆”巯胃吃掉“危险”(虎字在古时,有“凶恶,凶狠”等意),雄伯吃掉“魅惑”,腾简吃掉“不详”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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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奇

这句话在文献里看着十分复杂,但放在现代语境里来理解,却是十分简洁生动,不过就是让后面扮成神兽的十二个人,依照每只神兽在神话中的本领,吃掉各自能吃掉的不祥之物。

而最后面那一百二十位敲鼓的童男童女,自然就是负责为祭祀活动壮大声势。

如此便是驱疫的整套流程,而目的只有一个,正是《后汉书》中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以逐恶鬼于禁中。

所以大家明白了吧?

早在汉朝,这大傩之中的“驱疫”,就是一大帮人扮成神和神兽,为汉朝天子去除灾祸,祈求来年一切顺利,只不过当时的驱疫,或者说大傩,仍旧带有那个时代所具备的原始宗教色彩,不被民间广泛使用,只是天子在春节前照常的祭祀行为。

万圣节变身玩出祸(宋朝也有“万圣节”?人人装神弄鬼,载歌载舞,比今天还要热闹!)

于此,又经历了上千年的发展,终于来到了文化开明的宋朝,此时的“大傩”,几乎已经褪去了宗教中的神秘元素,完全变成了一项广大宋朝百姓所喜爱的民俗活动,就跟咱们现在元宵节看花灯一样,人人喜气洋洋,踊跃参加。

此处应放一张图:

万圣节变身玩出祸(宋朝也有“万圣节”?人人装神弄鬼,载歌载舞,比今天还要热闹!)

南宋·《百子图》

这幅《百子图》,正是描绘了腊月当天举行隆重“大傩”活动的场景,从图中可看出,孩子们穿着各色衣服,在庭院之中互相嬉戏,燃放鞭炮,目的则是在于庆贺新春,同时这也是大傩发展到宋朝之后,成为一种与众不同的新形势,苏轼便曾有诗云:

爆竹惊邻鬼,驱傩逐小儿。——《鬼小》·苏轼

这句话描述的正是除夕夜,儿童们聚在巷院里,燃放爆竹,穿着特制的衣服扮成神鬼互相嬉戏的场景,虽然形式与周朝乃至汉朝大有不同,但目的相差无几,均是为了“祛除恶鬼与灾祸,祈求来年幸福安康”。

这就完全由宗教祭祀行为,演变成一种民间娱乐活动,而翻开《东京梦华录》,更可看出当时的宫廷,依旧沿用汉朝时的礼仪,同样举行盛大隆重的“大傩仪”:

至除日,禁中呈大傩仪,并用皇城亲事官、诸班直藏假面,绣画色衣,执金枪龙旗。教坊使孟景初身品魁伟,贯全副金镀铜甲装将军。用镇殿将军二人,亦甲胄,装门神。教坊南河炭丑恶魁肥,装判官。又装钟馗小妹、土地、灶神之类,共千余人,自禁中驱祟出南薰门外转龙弯,谓之“埋祟”而罢。是业禁中山呼,声闻于外。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

可能有的朋友看到这一段,会发出疑问,诶你不是说宋朝的时候,大傩已经成为一种娱乐活动吗?这不还是装神弄鬼搞祭祀吗?

其实不然,大家仔细看上段文献,其中所描写的场景,与汉朝时的“方相氏率领十二神兽”已经完全不同,汉朝时驱疫中的“十二神兽”,在宋朝的大傩议中被取消了,就连那一段看上去比较吓人的“兽食咒语”,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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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苏汉臣《五瑞图》:画中五人装扮成民间传说的五位瑞神,共同嬉戏

取而代之的则是鲜花与龙旗,鞭炮与锣鼓,将军与门神,并且负责此事的执行人员,全是朝廷的文官武将,有“皇城亲事官”,头戴假面,手执金枪龙旗,然后是两位“镇殿将军”,这可是领兵打仗的殿前武将,让他们穿了甲胄,装成门神,与大傩队伍同时走向宫外。

于此整个大傩队伍多达千余人,从东华门出去以后,教坊中还要派人装成灶神等民间传说的祥瑞之神,或钟馗,土地公等,手舞足蹈,欢天喜地的,从大内一直要游行到南薰门以外,而这南薰门是哪里呢?

万圣节变身玩出祸(宋朝也有“万圣节”?人人装神弄鬼,载歌载舞,比今天还要热闹!)

图中红框处,为宋时开封城“南薰门”

正是开封(汴京)外城三道门之一啊同志们,也就是说皇帝下令的傩仪大队伍,要从皇城一直游走到外城,与百姓们一起同贺除夕,期间锣鼓喧天,载歌载舞,还有高头大马,各类游艺。

这不正是一场盛大的除夕夜狂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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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大傩图》

从宫中驱祟,一直驱到城外,然后转过一道“龙池湾“,谓之”埋祟“,之后狂欢队伍再转回宫内,等到了午夜,确定是新春后,千余人便同时在宫中高声呼喊新春祝词,声音远远传到城外,而百姓之家,便围炉而坐,听着宫中传来的祝词,共同守岁,迎贺新春。

而我们上文所说的孩童嬉戏,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内,伴随着锣鼓喧天的热闹气氛,孩子们也学着大傩议的扮相,装扮成各种神鬼,穿着特制的彩色衣物,戴上面具,互相追逐嬉戏,尽显童趣快乐。

如此来看,比之汉代,甚至是周朝时单纯的宫廷祭祀活动,整个大傩的意义,发生了根本性质的转变,之前是属于原始宗教沿袭下来的祭祀巫俗,而到了宋朝,却变成了天子主办的狂欢庆典,与百姓同庆,与民同乐,共同迎接美好佳节的到来,这不禁也让我想起了巴西的狂欢节,或者西班牙的狂欢节,花车一辆接一辆,人们载歌载舞,面带笑容,庆祝节日,从这个角度来说,大傩已经从最初的宗教祭祀,变成了一项世俗化,娱乐化的节日活动,而深受宋朝百姓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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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翻开同样记载大宋风情的《梦梁录》,便可看到与《东京梦华录》中相同的记载:

《梦梁录·卷六·除夜》:遇夜则备迎神香花供物,以祈新岁之安。禁中除夜呈大驱傩仪,并系皇城司诸班直,戴面具,着绣画杂色衣装,手执金枪、银戟、画木刀剑、五色龙凤、五色旗帜,以教乐所伶工装将军、符使、判官、钟馗、六丁、六甲、神兵、五方鬼使、灶君、土地、门户、神尉等神,自禁中动鼓吹,驱祟出东华门外,转龙池湾,谓之“埋祟”而散。是日,内司意思局进呈精巧消夜果子合,合内簇诸般细果、时果、蜜煎、糖煎及市食,如十般糖、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蜜酥、小螺酥、市糕、五色萁豆、炒槌栗、银杏等品,及排小巧玩具头儿、牌儿、贴儿。

我个人认为,这段记载比《东京梦华录》更为详实,原因自然是写出了大傩活动之后的百态民生,有商家借着机会,就会在除夕夜的第二天,也就是春天的白天,趁机摆出各式美食瓜果,以及各类面具玩物,以此吸引兴奋快乐的孩子们前去购买,流连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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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图》

另外这种起源于远古时期的大傩,到了宋朝时,已经和现代所熟知的万圣节几无差别,要戴上面具,还要打扮成神话传说里的人物,而更为相同的地方,则在于当时有穷苦乞丐,或者小孩子们也会装扮一番,戴上面具,去各家门前嬉戏,以此讨要钱财或吃食,而一般人们都会乐于大方的给予,没谁会拒绝。

《梦梁录·十二月》:自此入月,街市有贫丐者三五人为一队,装神鬼、判官、钟馗、小妹等形,敲锣击鼓,沿门乞钱,俗呼为“打夜胡”,亦驱傩之意也。

这种形式,不正是和西方万圣节中的“儿童扮成小鬼,讨要糖果”如出一辙吗?

《岁时广记》:除日,作面具,或作鬼神,或作儿女形,或施于门楣,驱傩者以蔽其面,或小儿以为戏。

如果说周朝乃至汉朝时期的大傩,充满了压抑古怪的宗教气氛,那么到了文化开明的宋朝,整个大傩都变成了世人狂欢庆贺佳节的盛大活动,不再局限于只有宫廷举办,也不再是为了天子皇族“驱疫”,而是成了宋朝百姓人人皆可参与的节日庆典,这不仅从正面展现出宋朝时的文化繁荣,同时也体现出百姓安居乐业下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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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深入来讲,这种文化上的演变,逐渐褪去了宗教的神秘色彩,而变得更为民俗,更为商业化,并且对后世造成了莫大的深远影响,并最终成为我国春节民俗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比如燃放鞭炮,守岁等等,皆源自于古代的各种民俗,这既体现出中华民族文化的一脉相承,也展现出历史最为生动鲜活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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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研究古代历史的意义,绝不仅在于研究刻板生硬的历史发展,最大的魅力,还在于充斥在历史长河中的各种惊喜细节,正是这些细节,才让中华上下五千年看上去是那么的具有人情味儿,更是那么的鲜活璀璨,生机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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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周礼·夏官·司马下》: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时难,以索室驱疫。入丧、先柩,及墓入圹,以戈击四隅,驱方良。

《后汉书·礼仪志》:季冬之月,星回岁终,阴阳以交,劳农大享腊。先腊一日,大傩,谓之逐疫。其仪,选中黄门子弟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百二十人为侲子。皆赤帻皂制,执大鼗。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眉。十二兽有衣毛角。中黄门行之,冗从仆射将之,以逐恶鬼于禁中。

《酉阳杂俎》:甲作食凶,巯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伯奇食梦,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随食观,错断食巨,穷奇、腾根共食蛊!

《鬼小》·苏轼:爆竹惊邻鬼,驱傩逐小儿。

《东京梦华录》:至除日,禁中呈大傩仪,并用皇城亲事官、诸班直藏假面,绣画色衣,执金枪龙旗。教坊使孟景初身品魁伟,贯全副金镀铜甲装将军。用镇殿将军二人,亦甲胄,装门神。教坊南河炭丑恶魁肥,装判官。又装钟馗小妹、土地、灶神之类,共千余人,自禁中驱祟出南薰门外转龙弯,谓之“埋祟”而罢。是业禁中山呼,声闻于外。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

《梦梁录·卷六·除夜》:遇夜则备迎神香花供物,以祈新岁之安。禁中除夜呈大驱傩仪,并系皇城司诸班直,戴面具,着绣画杂色衣装,手执金枪、银戟、画木刀剑、五色龙凤、五色旗帜,以教乐所伶工装将军、符使、判官、钟馗、六丁、六甲、神兵、五方鬼使、灶君、土地、门户、神尉等神,自禁中动鼓吹,驱祟出东华门外,转龙池湾,谓之“埋祟”而散。是日,内司意思局进呈精巧消夜果子合,合内簇诸般细果、时果、蜜煎、糖煎及市食,如十般糖、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蜜酥、小螺酥、市糕、五色萁豆、炒槌栗、银杏等品,及排小巧玩具头儿、牌儿、贴儿。

《梦梁录·十二月》:自此入月,街市有贫丐者三五人为一队,装神鬼、判官、钟馗、小妹等形,敲锣击鼓,沿门乞钱,俗呼为“打夜胡”,亦驱傩之意也。

《岁时广记》:除日,作面具,或作鬼神,或作儿女形,或施于门楣,驱傩者以蔽其面,或小儿以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