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足是体育总局直管么(中国女足的改革或解决了一半问题，但套在男足身上恐怕仍无力回天)

昨日的女足亚洲杯中国女足在上半场0:2落后的情况下，在下半场5分钟内扳平比分，而第93分钟实现了对韩国女足的绝杀。女足的拼搏精神在此刻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可以说即便不考虑专业的技战术水平的变化，这支女足保持着铿锵玫瑰的本色和足球场上该有的拼搏精神。在重大赛事上的逆风翻盘，足以证明女足的实力和更为重要的精神。

应该说，女足保住了中国足球的基本尊严，也打出了她们的实力和精气神，这才是中国足球该有的样子，她们值得尊重和赞美。

当然，女足也不是一直如此。尽管中国女足传统上实力很强，在1999年还曾在女足世界杯上取得亚军的成绩，并且还是在与东道主美国队点球大战中遗憾失利，不过近年来随着欧洲女足的职业化进程，中国女足水平相对下降也较为严重。我们看到在2021年的东京奥运会上中国女足还是问题很多的。但是无论如何，女足基本上保住了亚洲一流、世界二流的地位，这就比男足强很多。

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女足的商业化程度本来就不高，因为女足不是女排，观赏性确实比男足差一些，受众天然地要少于激烈对抗的男足，商业化潜力也比较有限。因此，女足在无法获得过多投资的情况下反而避免了男足出现的金元足球的一系列病灶，女足不会踢假球，女足整个青训体系也没有男足那样商业化，女足也没有形成庞大的利益集团持续竭泽而渔瓜分市场存量。因祸得福之下，女足还是保持着一种相对纯粹的、干净的状态，因此她们反而精神十足，可以有胆识有魄力地比赛，甚至是在享受比赛，她们代表中国足球的应有水平。

因此，当2021年东京奥运会暴露诸多问题后，体育总局可以直接管理女足，将足协降为协调方，一方面也是因为女足利益少，不会扯动太多人的利益。可能体育总局的直管，让女足进一步处于相对纯粹的技术范畴中，进而为女足的发挥实力和精神铺平了道路。当然，这目前还是个猜测，但确实有很多人认为，是东京奥运会后女足由体育总局直接领导才让女足重新振作。而从结果上看，这种改动确实收获了既定目标，也让女足获得了应得的尊重与掌声。

如果是这一改革收到了效果，那么我们可以认为体育总局的直管解决了一半的问题，即在不考虑市场化的情况下回归到纯粹技术化控制路线。但是另一半问题，市场化如何与技术理性共存的问题，这次还不能认为是一个可靠的样板。正如王霜说的，什么时候人们不是因为男足而关注女足，什么时候才是女足的成功。现在女足的成功背后面对的是资源配置的效率问题，这对资源量本来就不大的女足而言不是个大问题，但如果资源量很大的领域，那么这种直管的做法恐怕难有作用。

中国足球市场化已经近30年，期间至少在男足上形成了庞大的利益，这种利益不仅是足协的。足球是为数不多可以自负盈亏的运动项目，但也正是男足的利益结构庞大复杂而且毫无战略规划导致了男足水平从2002年尚能维持亚洲一流堕落到如今能输给泰国和越南的程度，其中不乏大量为了金元的资本逻辑进行的竭泽而渔、寡廉鲜耻的对技术理性进行践踏的行为，背后则是各种针对政策扶持对公共资源进行的瓜分。男足已经在短视的资本逻辑里走到了死胡同，技术理性的泯灭是最为严重的问题。这些问题已经发展到了归化、留洋这类引入新变量都撼动不了既得利益的程度。

这也意味着，如果不真正动刀子割肉，中国男足不仅不会有起色，相反他们完全有动机在这条死胡同里一路走到黑，成绩完全可能进一步下跌。但是如何动刀子，恐怕也非常考验改革者的魄力和能力，壮士断腕并不容易。

而女足其实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在机制顺畅、正常的情况下，中国男足的实力虽然不会达到欧洲、拉美球队的水准，但亚洲一流的地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比日本、韩国现在的水平要更高也并不是很让人意外的情况。只可惜，现有的机制扭曲了这种实力，将实力变为了“潜力”。

男足确实也没那么重要，不然网友们也不至于安心在电脑前批评男足了。不过这种基于金元逻辑泯灭技术理性、瓜分公共资源的“男足病”如果在其他领域，特别是战略性领域中扩散，确实将会有致命的问题。如何控制这种“男足病”，在行政权、资本权和技术权三者之间进行平衡性的、良性的发展，对于很多领域都极为重要。行政权过大会导致僵化与低效，资本权过大会导致短视和功利，技术权过大可能什么都做不了。目前用更独立的行政权规训资本权，让技术权扩张的思路是比较理想的，但其中的门门道道也非常多，并且不太可能重复，需要有很大的智慧才能用好。

要有钱还要确保有技术，这是种动态平衡，维持这种平衡也恰恰是极为复杂的治理。而说到底，这也是考验中国人文社科水平的时候，特别是在全球竞争将逐步取代合作愿景的情况下，对于人文社科的需求将进一步旺盛，而这也是对于中国未来发展、防止“男足病”扩散的关键。90年代足球市场化改革带来的问题，或许可以作为反面案例进行更多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