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丨贺龙旧照

前言

“三大球上不去，我是死不瞑目的！”贺龙和几位体委领导研究工作时，深沉有力地说道。

1963年11月，中国足球队在新兴力量运动会上负于乌拉圭队，没有进入前四名，贺龙得知运动员们因没有完成自己的交代的任务而情绪低落，主动将他们找来谈话：

“不能怪运动员，运动队没搞好，我这体委主任有责任。”

“四川人都能踢足球”

关于组建足球队的想法，贺龙早在抗战时期就已经产生，他考虑组建足球队既能增强战士们的体质，同时也是部队休整时的娱乐活动。后来由于战事吃紧，贺龙率领的部队很快又继续投入到战斗之中，组建足球队的想法直到解放之后才得以实现。

图丨贺龙在战场上指挥战斗

1949年贺龙奉中央的命令率领部队挺进大西南，后来便担任西南军区司令员。在清除国民党残余部队和西南剿匪结束之后，西南地区基本稳定下来，部队也随之进入休整阶段，贺龙趁此机会开始着手组建足球队。

首先贺龙从部队中挑选了一批身体素质好，有运动基础的干部和战士组成足球队，刚开始大家都不懂得足球的基本规范，踢起球来根本谈不上技术和战术，只是一味地抢和踢。尽管如此，这支水平不高的足球队在打表演赛的时候，还是给部队官兵带去了不少的欢乐。

后来贺龙细细考虑，只有在部队组建足球队是不够的，还需要在地方也组建一支实力相当的球队，这样才能提高球队的水平，踢起表演赛的时候才能更加精彩。很快贺龙在西南地区又组建了一支足球队，其中不乏热爱体育的学生，不少人还经过一些足球训练。

图丨足球场上的贺龙

就这样贺龙组建的两支球队虽然水平不算太高，但每场比赛都踢得相当激烈，吸引了不少的观众。自此足球运动很快在西南地区普及开来，很多大城市都组建了非专业的足球队，学校中的足球队也普遍建立起来，在当时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有一种说法是：

“四川人都能踢足球。”

贺龙组建的这两支足球队在当时放到世界上水平还是很低的，但贺龙的眼光放得长远，决心将西南地区的足球队作为“试验田”，请海外的教练来训练足球队。

当时贺龙了解到香港有一位名叫李惠堂的运动员，不但足球踢得好，还懂得训练球员，对世界足球发展也比较了解，遂请与李惠堂相熟的林绍洲代自己写一封信，请他来西南军区部队足球队担任教练，为了表示诚意，贺龙还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

“由于香港生活水平高于西南地区，为了不使李先生的生活水平下降，薪金数量自己报，要多少给多少。”

李惠堂家庭条件优厚，由于受不了外国人对中国人的蔑视，立志用踢球来为中国人出一口气。在他25年的参赛生涯中，进球上千个，荣获国内外上百枚奖章和奖杯，后来还被德国一家权威的足球杂志评为“20世纪世界五大球王之一”。

当时新中国刚刚建立，李惠堂对于大陆和解放军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在接到贺龙的邀请信之后犹豫不决，找朋友商量权衡一番之后，婉拒了贺龙的邀请，决定不到大陆来当足球教练。贺龙得知消息后深感遗憾。

既然国外请不来好教练，贺龙决心在国内找到，他嘱咐部队和地方上从事体育工作的同志，要经常去看足球比赛，要时刻注意观察，一旦发现有“好苗子”，要立刻向他汇报。1953年全国青年足球赛结束后，上海青年足球队的教练镡福祯成为贺龙的“意中人”。

“走出去”和“请进来”

镡福祯出生于辽宁黑山县，曾在冯庸大学体育部读过书，踢球仅仅是他的一项业余爱好。当年以他为中锋的北宁足球队，在参加某届国际联赛的时候，击败了所有的外国球队，打破了外国足球队称霸中国的局面。

图丨民国时期的中国足球队

1937年北宁足球队东征日本，四战全胜，其中在与一流强队早稻田队的比赛中，镡福祯被日本队员踢肿了脚，比赛结束之后，日本队员气得割破了球鞋。后来镡福祯所在的球队还七次战胜意大利队，被称赞为“七擒孟获”。

当时镡福祯被称为“华北最好的中锋”，到达上海之后，他曾加入埠际队和华东队，在1934年到1944年之间，华东队获得了甲级赛冠军、市长杯冠军和国际杯冠军。解放之后，镡福祯在华东第一针织厂总务科担任副科长。

战斗体工大队的副政委陈居江率队参加过全国青年足球赛之后，看中了时任上海青年足球队教练的镡福祯，了解过他的情况之后，陈居江向贺龙汇报了这一情况，贺龙当即决定请镡福祯来担任西南军区足球队的教练。

当时镡福祯每个月的工资是250万元（旧币），同时还有些补贴，在上海有两间房子，外加两个亭子间，原本镡福祯是不愿离开上海这个“安乐窝”的，但贺龙却把他说服了：

“一个总务科长容易找，一个足球名将可难寻，就说我贺龙请他来重庆，为新中国培养一批好的足球苗子，为祖国争光。”

图丨1953年全国青年足球赛

“士为知己者死！”贺龙的一番话感动了镡福祯，他当场一拍大腿决定去西南军区当足球教练。来到重庆之后，镡福祯很快让足球队的面貌焕然一新，后来我们国家不少有名的足球运动员，都出自镡福祯的门下。

1952年，时任政务院常务副总理的邓小平给贺龙打去电话，国家决定组建全国体育运动委员会，准备让他担任体委主任一职，贺龙得知毛主席和周总理都非常赞同他担任这个职位后，坚定地对邓小平说：

“好！毛主席和中央都叫我干，那我就干！”

为了迅速提高中国足球的水平，贺龙和邓小平、彭真等中央领导商量之后，决定派一支队伍出国，前往匈牙利学习。1954年匈牙利足球界热情接待了以柯轮为领队的中国足球学员，并找来了优秀的教练来指导中国球员训练。

图丨留学匈牙利的中国青年队

次年柯轮奉命回国向贺龙汇报在匈牙利的学习情况，贺龙逐个询问了在匈牙利的中国球员都学到了哪些新的技术，并对他们的生活表示了关心。随后贺龙请秘书代笔给驻匈使馆代办写信，请他加强对运动队的领导，经常检查督促他们的学习情况，并予以帮助。分别前贺龙紧握着柯轮的手再三嘱咐：

“向足球队的同志们问好！希望他们安心从事一辈子体育事业，祝他们进步！”

这些中国球员在匈牙利很快掌握了先进的足球技术，回国之后使国家队的各项基本技术有了显著的提高。同年这些学成归来的中国球员作为青年足球队的代表，以“北京足球队”的名义参加世界青年联欢节，和华沙队正面交锋。

图丨北京足球队在世界青年联欢节上

早在几年前中国队在波兰以零比七的比分输给了波兰某部队足球队，这一次华沙队的队员平均年龄才20岁，在比赛前，华沙队扬言要以八比零击败北京队。当时贺龙恰好率领代表团参加波兰建国10周年纪念活动，在联欢节开幕式之后，贺龙找到带队的李梦华和柯轮叮嘱道：

“球可以输，但志气不能灭。足球队要学习解放军的战斗精神，打出水平来。你们回去告诉运动员们，第二天我要到场助威！”

第二天的比赛，北京队开场就率先攻入一球，华沙队随即做出了密集的反攻，频频射向北京队的球门，在后卫和守门员的严密配合之下，华沙队仅仅攻入了一球。不久之后北京队再度进球领先华沙队，可惜的是最后北京队以二比三的比分负于华沙队。

之后北京队在和德国队的比赛中也以一分之差败北，和比利时队的比赛则以零比零打平。北京队顽强的精神和出色的球技赢得了对手和观众的称赞，尤其是守门员张俊秀的守门技术，更是被大家称为“难以逾越的万里长城。”

图丨周总理与张俊秀亲切握手

比赛结束之后，竞赛委员会从11个国家足球队中评选出优秀球员，组成第二届国际友谊运动会的“国际足球队”，张俊秀被选为第一守门员，并获得物质奖励。同样为了表示对中国球员的鼓励，贺龙亲自提名张俊秀为第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在国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在“走出去”的同时，贺龙还想到了“请进来”，他请来一位水平最高的匈牙利足球教练来到中国，同时又请来一位风格迥异的苏联教练员，来让球员们全面学习运动技术。在两种风格的训练之下，中国青年队的水平很快提高了一大截，成为亚洲一支不可小觑的强队。

“进不了前三，球队就解散”

1956年中国青年队访问印度时，以大比分击败了刚刚横扫东南亚的莫罕巴根队，随后又战胜了印度国家队。同年南斯拉夫国家队来中国访问，正在上海视察的贺龙听说之后，主动安排中国青年队和南斯拉夫队比赛，赛前贺龙接见了全体队员并嘱咐说：

“南斯拉夫的足球队水平高，但你们并不比他们矮一头。你们上场，不是耷拉着脑袋准备去输球的，要敢于和他们比高低！”

图丨中国青年足球队主力球员大合影

贺龙的一番话激起了队员们的斗志，原本面对强队有些发怵的队员们顿时底气十足，上场之后不让分毫，在上半场连失两球的情况下，下半场成功扳平，但由于青年队经验和技术稍有欠佳，最后还是以两球之差输给了对方。第二天贺龙再次接见了队员们，当看到队员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时，贺龙鼓励大家说：

“怎么都像霜打了似的？你们赢了他们两个球，很不简单嘛。现在你们要坐下来，认认真真总结经验教训。”

贺龙对中国青年足球队的重视，自然没有被青年队所辜负，他们的技术水平很快就超过了国家队，在这种情况下，贺龙及时将青年足球队的队员输送到国家队中。1957年中国队首次参加世界足球锦标赛，在预选赛中仅以一球之差输给了印度尼西亚队。

在主教练戴麟经的指导下，中国的几支足球队在65场国际比赛中，取得了30胜、16平、19负的好成绩，并在1959年的“中、苏、匈三国对抗赛”中取得了亚军的好成绩。

图丨中、苏、匈三国对抗赛

在1960年“中、朝、越、蒙四国足球对抗赛”前，贺龙叮嘱国家队队员：“你们不要见了外国人就发怵，上场就要有中华民族勇敢顽强的作风，就是腿踢断了被抬下来，国家也养你一辈子，只要你为祖国出了力，祖国人民是忘不了你的。”最终中国人不负众望，在这场比赛中获得了冠军，贺龙设宴招待大家，并亲自向大家敬酒表示祝贺。

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中国足球开始走下坡路，在和其他国家的弱队比赛中都打输了，1963年6月新一届新兴力量运动会筹备委员会成立会议上，贺龙严肃地对大家说，我们有自己的好东西，有自己的特点，不能都学人家的，老跟在人家后面跑不行。

同年11月的新兴力量运动会上，中国运动员获得了66块金牌，还打破了几项世界纪录，唯独中国足球没打好，没有完成贺龙交代的进入前三名的任务。回国之后贺龙了解到运动员们情绪低落，便找他们来谈话，没有批评只有自责：

“不能怪运动员，运动队没搞好，我这个体委主任有责任。”

图丨第一届新兴力量运动会中国代表团

1964年春天，贺龙和体委的几位领导研究工作时，深沉有力地说道：“足球为什么一直不进步？新中国已经成立很多年了，要是进不了前三，就把这支球队给解散了。”后来在与巴基斯坦队的比赛中，国足再次失败导致舆论纷纷，贺龙一怒之下下令将足球队解散。

散队没多久之后，贺龙再次敦促有关部门将足球队搞好，他几次提出足球队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尤其是思想方面，足球队提不起来就是运动员思想不过硬：“过去打仗讲政治，今天踢足球也要讲政治。”

贺龙要求足球运动员向解放军学习，并特地和罗瑞卿打招呼，让中国足球队到“硬骨头六连”去学习。在战争时期，这支连队用刺刀杀出了英名，贺龙要求足球队就在这个连队整顿作风，和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

“修这样多的球场，总打败仗，我们七亿多人口，几个足球运动员就找不到？大家要有志气，不怕‘蓝眼睛’，要打败‘蓝眼睛’。”

图丨1961年，邓小平、陈毅、贺龙等在北京工人体育场观看足球赛

与此同时贺龙还主张“抓小球”，从小孩子抓起，打好中国足球运动的基础，同时他还指示召开全国足球会议，分析足球水平滑坡的原因，提出改进意见，在十个城市和地区重点开展足球运动，充分利用暑假搞少年比赛。

后来贺龙还亲自到场观看少年运动员的比赛，当看到少年运动员们在场上踢得颇有章法时，贺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叫好，比赛结束之后贺龙还会见了几个球队的全体成员，鼓励孩子们苦练基本功，争当足球运动的接班人，为祖国争光。

当时解放军内掀起了大比武的热潮，郭兴福教学法在部队中广泛推广，贺龙指示各个运动队都要去参观，要学习战士们苦练功夫的精神，从实战出发，严格要求自己，加强基本技术的训练：

“足球训练要解决三个问题，一是体力，二是射门，三是防守，特别是禁区内的防守，光进攻不顾家是流寇思想。”

图丨贺龙接见小足球运动员

经过紧张的军队生活之后，运动员们受到了很大的锻炼和教育，在第二届全运会之后，重新组建了以年轻运动员为主的国家足球队，并在1966年底的第一届亚洲新兴力量运动会上，中国国家足球队取得了亚军的好成绩。